梦远书城 > 卡尔·麦 > 老母塔之夜 | 上页 下页
六一


  “就是它。”他说,“如果我不及时看出对准你的枪的话,它现在在你的脑袋里,长官。”

  “是的!谢谢你救了我一命。”

  “我引以自豪。我们要感谢你的太多了,特别是我。你把我的女儿从亚伯拉希姆·马穆尔手里解救出来。现在,我终于可以为你作出一点小小的贡献了。”

  “这个贡献可不能说小。衷心感谢你!”

  “你不要说感谢的话。如果你没有还击的话,光靠我提醒,即使躲过第一枪,也难躲过第二枪。你是怎么产生回敬一枪的想法的?你其实只要蹲下身子就可以躲开的。”

  “如果那样,他就会扣动扳机打中你。他已经扣着扳机了。”

  “就是说,也是为了救我。”

  “我是这么想的。我们既然发现了他的子弹,也就可以找到我的子弹。我的子弹被他的跑动引开了。你们到窗子旁边看看!”

  真的。子弹一颗一颗地插在松软的土坯里面。奥斯克把它们一一挖了出来。“我在上面也捡到了子弹,”他说,“为了纪念这个时刻,我一定要捡起那三颗子弹。继续讲吧,哈勒夫!”

  哈勒夫说:

  “剩下的,你知道得和我一样清楚。他一个有力的箭步跳到了旁边,又一次挣脱出去了。我却摔了一跤。这一次,他比上次聪明。他扑到我的身上,扼住我的喉头。我刚刚掏出小刀,准备从他背后刺他的肋骨,恰好又来了一个人。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明天我会认出他的,因为我用刀子在他脸上划了一道,他不得不松开手。可是,他把手枪对准了我的脑袋。可能是鲜血蒙住了他的眼睛,因为他大声叫喊:‘抓住他,马纳赫!’马纳赫真的这么干。我躺在地上,脸朝一边。他的枪口顶着我的太阳穴。我把头往后一甩,他手被甩开。我只觉得有人用烧红的铁丝烫我的额头,便聚集全身的力量挣脱出来。刀子掉到地上。那两个人还是紧紧抓住我,一个抓着脖子,一个抓着两只胳膊。这时,突然响了一声。其中一个人骂了一句,说背后有人抓他。”

  “是我,”奥斯克说,“我扼住了他的喉咙。可是,我太匆忙,没有抓紧。他挣脱并逃跑了。”

  “马纳赫·巴尔沙也逃跑了,”哈勒夫补了一句,“我吐了一口气,等到我吸进一口气的时候,马纳赫已不见了。”

  人在面临死亡而又突然得救的时候,会突然产生一种奇特的、难以言状的感觉。幸运的是,成千上万的人对这种感觉一无所知。

  哈勒夫的伤口很容易包扎,只会留下一个小小的疤。

  “又是一个勇敢的标志,亲爱的哈勒夫!”我对他说,“当绝代佳人汉奈赫看到你的这块勇士纪念碑的时候,她会说什么呢?”

  “汉奈赫会认为,我是为我的本尼西而作,她也爱这位本尼西。啊,我可以讲述我们的多少事情!在阿拉伯这块土地上,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和我们一样,做过这样的旅行!然后,如果我,听!”

  我们听到远处的一个声音,一声铃响,像蚊子尖叫一样。声音越来越大,很快就听得出是战斗部队凯旋进行曲。

  “他们来了!”伊利亚斯说。这时,他才从座位上站起来。“他们将带着俘虏回来。”

  “当那些人开枪射击我们的时候,勇敢的居民们在散步。”我回敬他一句。

  “长官,到这儿来的只有一个人!其他三个人肯定被抓起来了。”

  “要是这样,我每个出一千皮阿斯特!”

  “我的人一定会得胜的。我作为警察的最高长官,必须迎接他们。”

  他走了,肯定是告诉警察们,不要向我承认事实。他把门敞开,让我们看得见凯旋队伍行列。

  首先出现的是米席尔。他像乐队指挥一样挥舞着镰刀。乐队跟在他的后面,使劲地演奏,并不是按乐谱和节拍,而是各奏各的调。勇士们跟在他们后面,每个人的姿势都与罗兰或巴亚德一样。他们中有四个人抬着用小树干和阔叶树木头做的担架。担架上躺着两个死人:屠夫楚拉克和从前的牢卒。

  队伍在前面的房间停下来。停止奏乐时一片寂静。从外面飘来一阵烤羊肉的香味。元帅张开鼻子,舒服地闻着这香味,庄重地向我们走来。

  “长官,”他报告,“战斗结束。这两个强盗,我独自一人就撂倒了。我应该得到两张羊皮。”

  “他们的尸体在哪儿?”

  “扔到河里去了。”

  “另外两个凶手呢?”

  “也在斯勒托夫斯瓦河里。我们把他们悲惨地淹死了。”

  “是谁完成这件事的?”

  “不很清楚。我们将抓阄,看谁得到另外两张羊皮。”

  “妙,你们把他们淹死,为了无法证明,元帅撒了谎。”

  “长官,请不要侮辱我!”

  “那些死人是什么时候进村,穿过窗子对着我的脑袋开枪的?”

  这位警卫吃了一惊。

  “你这是什么意思,长官?”

  “你们讨伐的那四个人,在此期间向我们打枪。”

  “那是他们的魂魄。”

  “那么,我建议你用你勇敢的部队去吃掉这四只羊的魂魄,因为你们得不到它们的肉体。”

  “长官,你食言!我们对你可是履行诺言的!”

  “我答应你们的条件没有实现。如果你把我当做一个可以欺骗的男子汉,就像你所做的这样,我会让你吃皮鞭的。我手里有这个权力。你问问行政长官,他会向你证实我的话。”

  我讲话的声音很大,使所有的人,包括站在外面的每个人都听得见。他们变得异常严肃,缩着脑袋。这位警察像一个可怜的罪人站在那儿。行政长官就站在我的身边,认为必须相信他的下级,而不需要承认我的指责:

  “长官,你完全想错了。他没有对你说半句不实之辞。我们怎么敢做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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