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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〇


  第十六卷

  就这样,他们奋战在那条凳板坚固的海船旁。

  与此同时,帕特罗克洛斯回到兵士的牧者阿基琉斯

  身边,站着,热泪涌注,像一股幽黑的溪泉,

  顺着不可爬攀的绝壁,泻淌着暗淡的水流。

  看着此般情景,捷足的勇士、卓越的阿基琉斯心生怜悯,

  开口说道,用长了翅膀的话语:

  “帕特罗克洛斯,为何哭泣——像个可怜的小姑娘,

  跑在母亲后面,哭求着要她提抱,

  抓住她的衣衫,将那急于前行的亲娘往后拽拉,

  睁着泪眼,望着她的脸面,直到后者将她抱起一样?

  你就像这么个小姑娘,帕特罗克洛斯,淌着一串串滚圆的泪珠。

  有什么消息吗?想要告诉慕耳弥冬人,还是打算对我诉说?

  是不是,仅你一人,接到了来自弗西亚的消息?

  然而,他们告诉我,阿克托耳之子墨诺伊提俄斯仍然健在,

  埃阿科斯之子裴琉斯依然生活在慕耳弥冬人中。

  倘若他俩亡故,我们确有悲悼的理由。也许,

  你是在内阿耳吉维人恸哭,不忍心看着他们

  倒死在深旷的海船旁——由于他们的狂傲?

  告诉我、不要把事情埋在心里,让你我都知道。”

  听罢这番话,你,车手帕特罗克洛斯,发出一声凄楚的哀

  号,答道:

  “阿基琉斯,裴琉斯之子,阿开亚人中首屈一指的英雄——

  不要发怒。知道吗,巨大的悲痛已降临在阿开亚人的头顶!

  他们中以前作战最勇敢的人,现在

  都已卧躺船边,带着箭伤或枪痕。

  图丢斯之子、强健的狄俄墨得斯已被羽箭射伤,

  俄底修斯则身带枪痕,著名的枪手阿伽门农亦然;

  欧鲁普洛斯伤在大腿,受之于一枚羽箭,

  熟知药性的医者们正忙着为他们

  治伤去痛。但是你,阿基琉斯,谁也劝慰不了!

  但愿盛怒,如你所发的这场暴怒,不要揪揉我的心房!

  你的勇气,该受诅咒的粗莽!后代的子孙能从你这儿得到什

  么好处,倘若你不为阿耳吉维人挡开可耻的死亡?

  你没有半点怜悯之心!车手裴琉斯不是你的父亲,

  不是,塞提丝也不是你的母亲;灰蓝色的大海生养了你,

  还有那高耸的岩壁——你,何时才能回心转意?

  但是,倘若你心知的某个预言拉了你的后腿,

  倘若你那尊贵的母亲已告诉你某个得之于宙斯的信息,

  那你至少也得派我出战,带领其他慕耳弥冬人。

  或许,我能给达奈人带去一线胜利的曙光。

  让我肩披你的铠甲,投入战斗,这样,

  特洛伊人或许会把我误当是你,停止进攻的步伐,

  使苦战中的阿开亚人的儿子们得获一次喘息的机会——

  他们己筋疲力尽。战场上,喘息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暂。

  我们这支息养多时的精兵,面对久战衰惫的敌人,可以

  一鼓作气,把他们赶回特洛伊,远离我们的营棚和海船!”

  帕特罗克洛斯一番恳求,天真得像个孩子,却不知

  他所祈求的正是自己的死亡和悲惨的终极。

  其时,怀着满腔怒火,捷足的阿基琉斯答道:

  “不,帕特罗克洛斯,我的王子——你都说了些什么?

  预言?我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不在乎。

  我那尊贵的母亲并没有从宙斯那儿给我带来什么信息;

  倒是此事深深地伤痛了我的心魂:

  有人试图羞辱一个和他一样高贵的壮勇,

  仗借e己的权威,夺走别人的战获。

  此事令我痛心疾首,使我蒙受了屈辱。

  阿开亚人的儿子们挑出那位姑娘,作为我的战礼——我曾

  攻破那座壁垒坚固的城堡,凭靠手中的枪矛,掠得这位女子。

  但是,阿特柔斯之子,强有力的阿伽门农,从我

  手中夺走了她,仿佛我是个受人鄙弃的流浪汉!

  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也不会

  永远盛怒不息。但是,我已说过,

  我不会平息心中的愤怒,直到

  嚣声和战火腾起在我的海船边。

  去吧,披上我那副璀璨的铠甲,在你的肩头,

  率领嗜喜搏杀的慕耳弥冬人赴战疆场,

  倘若特洛伊人的乌云确已罩住海船,

  黑沉沉的一片,而另一边的战勇——阿耳吉维人——

  已被逼挤到狭长的滩头,背靠着

  海浪。全城的特洛伊人都在向他们压去,

  勇猛顽强,只因他们没有见着我的战盔,让

  他们头昏眼花!如果强有力的阿伽门农

  能够善待于我,他们顷刻之间就会拔腿窜逃,尸体塞住平原

  上的水道!然而,现在,阿耳吉维人已退战到自己的营区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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