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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


  使我难以忍受的,是想到你的痛苦:某个身披铜甲的

  阿开亚壮勇会拖着你离去,任你泪流满面,夺走你的自由。

  在阿耳戈斯,你得劳作在别人的织机前,

  汲水在墨赛斯或呼裴瑞亚的清泉边,

  违心背意——必做的苦活压得你抬不起头来。

  将来,有人会如此说道,看着你泪水横流的苦态:

  ‘这是赫克托耳的妻子,在人们浴血伊利昂的

  年月,他是驯马的特洛伊人中最勇的壮汉。’

  是的,有人会这么说道,而这将在你的心里引发新的悲愁,

  为失去你的丈夫,一个可以使你不致沦为奴隶的男人。

  但愿我一死了事,在垒起的上堆下长眠,

  不致听到你的嚎啕,被人拉走时发出的尖叫。”

  言罢,光荣的赫克托耳伸手接抱孩子,

  后者缩回保姆的怀抱,一位束腰秀美的女子,

  哭叫着,惊恐于亲爹的装束,

  害怕他身上的铜甲,冠脊上的马鬃,

  扎缀在盔顶,在孩子眼里,摇曳出镇人的威严。

  亲爱的父亲放声大笑,而受人尊敬的母亲也抿起了嘴唇;

  光荣的赫克托耳马上摘下盔冕,

  放在地上,折闪着太阳的光芒。他抱起

  心爱的儿子,俯首亲吻,荡臂摇晃,

  放开嗓门,对宙斯和列位神祗,朗声诵道:

  “宙斯,各位神祗,答应让这个孩子,我的儿子,

  以后出落得像我一样,在特洛伊人中出类拔萃,

  像我一样刚健,强有力地统治伊利昂。将来,人们

  会这样说道:‘这是个了不起的汉子,比他的父亲还要卓越。’

  当他从战场凯旋,让他带着战礼,掠自

  被他杀死的敌人,宽慰母亲的心灵。”

  言罢,他把儿子交给亲爱的妻子,后者

  双臂接过,抱紧在芬芳的酥胸前,

  微笑中眼里闪着晶亮的泪花。赫克托耳见状,心生怜悯,

  抚摸着她,叫着她的名字,说道:

  “可怜的安德罗玛开,为何如此伤心,如此悲愁?

  除非命里注定,谁也不能把我抛下哀地斯的冥府。

  至于命运,我想谁也无法挣脱,无论是

  勇士,还是懦夫——它钳制着我们,起始于我们出生的时候!

  回去吧,操持你自己的活计,

  你的织机和纱杆,还要催督家中的女仆,

  要她们手脚勤勉。至于打仗,那是男人的事情,

  所有出生在伊利昂的男子,首当其冲的是我,是我赫克托耳。”

  言罢,赫克托耳提起嵌缀马鬃

  顶冠的头盔,而他的爱妻则朝着家居走去,

  频频回首张望,泪如泉涌。

  她快步回到屠人的赫克托耳的家居,

  精固的房院,发现众多的女仆正聚集在

  里面,看到主人回归,放声嚎哭。

  就这样,她们在赫克托耳的家里为他举哀,在他还

  活着的时候,坚信他再也不能生还,

  躲过阿开亚人的双手,逃离他们的扑击。

  与此同时,帕里斯亦不敢在高大的家居里久留;

  他穿上光荣的战甲,熠熠生光的青铜,

  奔跑着穿过市区,迅捷的快腿使他充满信心。

  如同一匹关在棚厩里的儿马,在食槽上吃得肚饱腰圆,

  挣脱缰绳,蹄声隆隆地飞跑在平原,

  直奔常去的澡地,一条水流清疾的长河,

  神气活现地高昂着马头,颈背上长鬃

  飘洒,陶醉于自己的勇力,跑开

  迅捷的腿步,扑向草场,儿马爱去的地方。

  就像这样,帕里斯,普里阿摩斯之子,从帕耳伽摩斯的

  顶面往下冲跑,盔甲闪亮,像发光的太阳,

  笑声朗朗,快步如飞,转眼之间

  便赶上了卓越的赫克托耳,他的兄弟,其时还在那里,

  不曾马上离开刚才和夫人交谈的地方。

  神一样的亚历克山德罗斯首先开口说道:

  “兄弟,我来迟了,耽误了你的时间;

  我没有及时赶来,按你的要求。”

  顶着闪亮的头盔,高大的赫克托耳答道:

  “真是个不可思议的怪人;一位公正的人士不会低估你的

  作用,在激烈的杀斗中,因为你是个强健的壮勇。

  然而,你却自动退出战场,不愿继续战斗。当听到

  我们的战勇,那些为你浴血苦战的特洛伊人,对你

  讥刺辱骂时,我的内心就会一阵阵地绞痛。

  好了,让我们一起投入战斗;这些纠纷,日后自会解决,

  倘若宙斯同意,让我们汇聚厅堂,举起

  自由的酒杯,对着上天不死的众神——在我们

  赶走胫甲坚固的阿开亚兵壮,把他们打离特洛伊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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