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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


  第十一章

  栗色姑娘。莱纳多关于纳荷丁妮的叙述——莱纳多和威廉在瓦列琳家——威廉介绍莱纳多与塔楼会社联系并接受任务去寻找纳荷丁妮。

  威廉详详细细、有条不紊地转达了他受的委托以后,莱纳多含笑答道:

  “我非常感激您让我知道这事情,不过我还得再提一个问题。我的姑母最后是不是麻烦您告诉我一件似乎微不足道的事情?”威廉思索一会儿,就接下去说:“是的,我想起来了。她提到一位名叫瓦列琳的妇女。关于这人,要我告诉您,她幸福地结婚了,生活情况十分如意。”

  “您使我心头一块石头落地,”莱纳多回答。“现在我愿意国家去,用为我不用担心,回想起这位姑娘令我立即感到内疚。”

  “我不该问您同她有过什么关系,”威廉说,“好啦,要是您以某种方式关心这位姑娘的命运,现在您可以放心了。”

  “这是世界上一种奇妙已极的关系,”莱纳多说,“但绝对不是人们猜想的那样,一种恋爱关系。我可以坦然地信任和告诉您,其实这也说不上什么故事。不过要是我告诉您,我的归程之所以犹疑不决,我之所以害怕回家,这种奇怪的措施以及有关我家情况的问题,说到底,其目的不过是趁此知道这个女孩的情况如何,您对此有什么想法呢。”

  “请您相信,”他继续说,“我其实完全明白,一个人可以长时间离开他相识的人,但重逢时对方依然如故,我也这样想到我的家人,不久就可以看见他们全都在家。我放心不下的只有这个唯一的人儿,她的处境必须改变,感谢上天,要改变得更好一些。”

  “您使我感到好奇,”威廉说,“您让我盼望知道一点完全特殊的东西。”

  “我至少并不反对,”莱纳多回答,于是开始讲述如下的经过。

  “我从少年时候起,就下定决心,趁我年华正茂,履行通过文明欧洲的传统环游,不过实行起来,总是兔不了一再拖延。身边的东西老是吸引我,抓紧我,而遥远的东西,当我读到它,或者听人讲起它,就常常失去魅力。

  可是最后受到伯父的鼓励,及那些比我先见世面的朋友们的诱导,决定终于作出了,而且快得出乎我们大伙儿的意料以外。

  “我的伯父不得不鼎力促成此事,为了使旅行成为可能,他马上放弃了其他的目标。您认识他的为人,他总是奔向一桩事情,先使它完成,在这当儿,其他的事情只好停下来,默无声息;这样一来,他固然办成功了许多事情,似乎超出个人能力之外。这次旅行起先使他相当感到意外,可是他立即镇静下来。他所计划而且已经开工的几处建筑停止下来,因为他从不动用他的积蓄,于是他作为聪明的资产者只好另寻别的方法。眼前可采用的办法是把负债和租金尾数收回来,他办事的一贯方式,是宽容债务人,直到无法再让步的程度。他的经理人得到一份名单,交托他全权执行。关于详情细节,我们一点儿也不知道,我只顺便听说,我们某一家庄园的佃户,伯父对他忍耐了许久,终于确确实实地被赶走了,他的保证金被当作可怜的损失赔偿扣留下来,田庄出租给其他方面了。这个男子是一位国内虔诚教派的成员,但不及他的教友们那样聪明活跃,他由于虔诚和善良获得人们的喜爱,但由于他经营的软弱无能,又受人责怪。他的妻子死后,他有一个女儿,人们只把她叫作褐发姑娘,尽管看上去颇健壮和果断,究竟太年青了,没有坚定插手的能力;总之,这个男子的情形在倒退,伯父纵然宽容也无法阻止他的命运恶化。

  “我一心想着旅行,只好同意对此所采用的办法。一切都准备就绪,着手包装和清理,时间急不可待。有天晚上,我再一次穿过公园,以便向熟悉的树木和灌木告别。瓦列琳突然来到我走的路上;这个姑娘就是这个名字,别的名字只是绰号,是由于她褐色的面容而来。她挡着我的路。”莱纳多默默沉思一会儿。“我是怎么的?”他说,“她也叫瓦列琳吗?

  的确不错,”他继续说,“可是那个绰号更常用一些。得啦,这个褐肤姑娘挡着我的路,恳切请求我,替她的父亲在我伯父面前说句好话。因为我知道事情的真实情况,而且分明看出,很难甚而是不可能在目前帮她一点忙,于是我坦率地告诉她,是她父亲本人的过失造成不利的结果。

  “她接着就清清楚楚地回答我,表现出那么多儿女天性的怜惜和可爱,完全感动了我,如果我有那些现金,我会立即答应她的请求,使她高兴。然而那是我伯父的收入;那是他的措施,他的命令,按照他的思想方式和迄今已经发生的事情来看,丝毫也无希望。我从来就把诺言看作无比神圣的东西。

  谁向我要求一点什么,就使我陷入困境。我一贯拒绝许下诺言,就连我打算遵守的东西也不许诺。这一回这种习惯也对我有用。她的理由是建立在儿女的个人孺慕上,我的理由则建立在义务和理智上,我不否认,她最后对我说话过于生硬。我们把同样的话重复了几遍,谁也说服不了谁,然而困难甚于雄辩,她目睹前途不可避免地毁灭,眼泪夺眶而出。她没有完全失去镇静的态度,但是她措辞热烈,情绪激动,而我总是故作冷漠和泰然,她的全部情感完全向外发泄出来。我不愿意终止这个场面;但是一下子她扑在我的脚边,抓着我的手,吻它,用那么善良、可爱的目光,抬头向我哀求,使得我一时不知所措。我赶快扶她起来,说:‘我愿尽最大努力,你放心吧,我的孩子!’说后我转入旁道。‘您去作不可能的事吧!’她从背后大声说。我再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不过我还是说:‘我愿意,’就中止了。‘您去作吧!’她突然高兴地大声说,带着无比美妙的表情。我向她招招手,就急忙离开了。

  “我先不打算告诉伯父;因为我太了解他了,当他把全部事情都事先规定好了,就不好向他提起个别请求。我去找他的经理人,这人骑马走了;晚上,客人们到来,这是来送别的朋友,大伙儿游戏,用餐,直到深夜。他们留到第二天,消愁散心模糊了那个恳切请求者的形象。经理人回来了,他比任何时候都忙得不可开交。每人都在找他。他没有时间听我说话,可是我死死抓着他不放,当我刚一提到那个虔诚的佃户,他就赶忙拒绝我的要求:“看在上帝面上,千万别向您伯父提起这件事,以免去触霉头。’我启程的日子确定了;我得写信,接待客人,走访邻近的亲友,迄今为我服务的手下人不少,但都极不灵活,不能减轻我启程前的准务工作。一切都堆在我身上,最后经理人夜里给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安排我的旅费事宜,我再一次大胆为瓦列琳的父亲请求。

  “‘亲爱的男爵,’这位灵活的男子说,‘您怎么老是想到这种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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