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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回 周通仗势欺姚客 方佳爱色抢徐娘(1)


  且说徐大娘长江遇盗,幸逢何其搭救,不致吃苦。无奈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此时住在小屋之中,想那何其亦不宽裕,如何受他周济?想恨极之际,啊呀,强盗啊强盗,到你来抢我东西去,恨不得抽你的筋,剥你的皮,你们必然要地灭天诛!官官启口道:“只要通知舅父,待他杀尽强人就太平了。”

  大娘道:“儿阿,不知母舅如今在何处?”

  不表母子闲谈,且说苏云长吁短叹,怨着娘娘催赶路程,如今流落江西,虽只何其要好相留,也不过暂居几日。吃他的,用他的,般般件件多是他的,这个断然使不得。苏云踌躇到三更方睡。此话书中不提。到了第三日,又有人来起是非了。

  讲到徐大娘的住房间壁有个庆丰楼酒馆。那日,酒楼上边没有别的客酒,只有五军都督周韬的公子周通,同了一个朋友,乃是吏部天官方建章公子方佳,在着酒楼上边对酌言谈。讲那周通,年方二十有三,力气很好,学得几套拳头,倚恃父势,横行不法。方公子小他两岁,没有气力,最贪女色,看见妇人略有几分姿色,不论有丈夫没丈夫,他就顿生淫欲之心。靠了父势,不怕旁人谈论,不怕国森法严,用强奸占,谁敢检举?如今他二人饮了一回酒,讲讲闹闹,说到其间,方佳说道:“周大哥,目下的拳头一定比前又好,何不打一套与小弟看看?”

  周通应声:“使得。”

  立刻传唤小二来把这些桌椅搬开。周通打拳,方佳观看。那晓得楼板震动,落下灰尘,弄了楼下一个酒客满桌满碗,那个酒客乃是山东人,姚姓名光,来到江西探亲,路过庆丰楼,一时间酒兴勃然,进来吃酒。吃得不多一回,楼上灰尘落将下来,姚光大怒喝骂,上边不睬。山东客人大怒,走上来,不知周通凶狠,他就赶上前来扭住了骂道:“戎囊的,叫你轻些,怎么不理么?”

  便一个巴掌,周通红了半腮,喝道:“狗头大胆,把我大爷就打,好不应该。”

  便两下交手。方佳看呆了,况且是个没气力的人,非但不动手,而且劝也不劝。他二人打了一回,姚光打不过周通,却被周通肩头上一掌,姚光一晃,倒退转去,连人连壁跌倒。间壁徐大娘母子同声说道:“不好了。”

  立起身来一看,却被方佳见了。方佳口中不说,心中想道:“这个女人不过二十岁光景,虽非绝色丰韵,却生得自然。不知他是谁家妇人?”

  不说方佳心内思想,且说姚光跌倒了楼隔壁去,爬起身来,叫道:“啊唷,背酸腰疼。”

  徐大娘问道:“你们打架,为何打到我的房里来?倘或打死了人如何是好?”

  周通回说:“惊动了大娘。乃是这个狗头不好,不干我事。”

  姚光不敢再打,往下竟走。楼下众人一齐上来观看,多说姚光不好,乃是奉承有势头的说话。徐大娘道:“如今坍了墙,叫我们如何呢?”

  店家回说:“即刻叫人砌好,大娘不可动气。”

  大娘无可奈何,听其说话,同了官官到下边去。苏云街上去闲行散闷,故而不知家中有事。此话书中暂且慢表。

  且说周、方两人仍然坐在两旁边,叫小二再把酒添来。方佳道:“啊,周大哥,你的拳头很好,果然话不虚传。”

  周通道:“哈哈哈,何必谬赞。”

  方佳道:“周大哥,方才间壁楼上,小弟见个女子,十分风月,小弟动起心来了。”

  周通道:“方兄弟,你这个人为什么见不得妇人面的?我是大丈夫,听凭他西施转世,也不贪图的。这些说话,休与我说。来来来,吃一个沉醉,叫小使扶回去。”

  方佳不好再说口,便含笑叫声:“周大哥,小弟是取笑之言,休得埋怨。”

  周通道:“如此,请酒。”

  方佳道:“请。”

  少停,大家吃得醉熏熏。周通做东,大家带领家人回去。书中且说方公子酒兴绵绵,坐在书房中,酒与色连,从古说的。他一心想徐氏大娘,必要与他成其美事才好。周通已不在跟前,我说同他玩一玩,况他年少女子岂不知贪欢的么?再与他白银几两,便何妨碍?怎奈天色将晚,恐来不及了。我且耐着性子,到明日打听分明,再作道理。

  方佳说话,暂且丢开。再表苏云回到寓中时候,母子双双告诉他。苏云听说大怒,说道:“那有此事?等我过去与他理论,不怕他不来赔礼。”

  大娘道:啊,苏老伯,我告诉你呀,这不干店家之事,更兼店家应允砌好墙壁,我们又是暂住几日就要去的,不必与他理论了。”

  苏云道:“嗳,你说那里话来?倘若是打死了人,也说不必与他理论了么?”

  老苏不听徐大娘,走到间壁高声嚷道:“那个开的瘟酒坊?容留酒客相打,岂不知间壁有孤孀女人居住?好,打坍墙壁的,靠谁势力这般猖狂?”

  便两脚乱跳,双手拍桌,骂声不绝。那开店的便好言解劝:“啊,老人家,请息怒。这实实不干我事,乃是酒客相争,误坍墙壁,我已认了晦气,砌好了,你就出口伤人,成何雅道?”

  苏云道:“什么雅道不雅道?倘这墙壁坍将下来打死了人,如何是好?”

  店家道:“幸不伤人性命,真正恭喜。”

  苏云道:“我倒不要这样恭喜的。”

  店家道:“老人家,你要怎么?”

  苏云道:“我家大娘子气得目定口呆,小官人唬得心惊胆裂,多少过来赔个礼儿。”

  店家道:“吓吓吓,要我赔礼?”

  苏云道:“赔礼还是造化你的。”

  店家道:“哈哈哈,这倒不能够。”

  店家说了这句走了进去。苏云复又嚷骂不休,多亏了旁人劝了回去。有几个说:“过去赔个礼罢。”

  店家听说,摇摇手道:“乃是酒客相争,坍了墙头,应允他砌好的。他倒骂上门来,不像腔子。我又不是怕人的,不过道他老了,故而让他几分。他倒越扶越醉,要我赔礼。如若要我赔礼,连那墙壁多不砌了,怕他怎么样?”

  一个道:“说那里话来,不去赔礼呢,由你。墙壁总要砌好的。”

  店家原听众人之言,雇了泥工,将墙壁修砌,两下无话。

  次日,方佳在附近打听分明,自言道:“哈哈哈,妙啊,原来这个妇人丈夫已经死的了。”

  又打听得苏云街上去了,他便肆无忌惮,举手推门,恰巧这门不曾闭上。他轻轻走进,把门闩上。口中连叫“大娘”,娘娘听得,走出来一看,问道:“你是何人?”

  方佳道:“大娘子,昨日酒楼上边坍了墙壁,我与你是见面过的呀,我是名唤方佳,别号凤田,父亲吏部天官,富贵双全,人人晓得。凭你要长要短,多肯依你。只须与我同睡一回。”

  娘娘听他说,便道:“呀,啐!何处油头乱说!奴家不是贪财妇人,你的头儿休要想扁。”

  便身进内,将门闭上,性急慌忙,紧紧闩牢。方佳道:“啊呀呀,大娘子慢些走。啊呀呀,为何这等坐不住走了进去?”

  说着,把腰门推了几下,闩上不能进去。眉头一皱,吓吓吓,有了,待我回去吩咐一众家人,将他抢到家中,好言好语劝他便了。有一句古话说的,水性杨花是妇人。而且妇人个个贪财的,他若见了我家中这般气概,不动心也要动心,必然肯与我方佳同睡的了。主意已定,再叫几声:“大娘子,我是去了,外边没有人在此,我是去了啊。”

  便摆摆摇摇往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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