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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之二百三十


  華亭徐孚遠闇公 陳子龍臥子 宋徵璧尚木 吳培昌坦公選輯
  張埁幼青參閱

  曾都諫奏疏(疏)
  曾忭

  ◎疏
  陳愚見以平內叛以防外虜疏
  陳募兵便宜疏
  議處新輯地方重威體銷反側以圖永安疏
  平政令示鎮靜以定危疑疏
  正名罪慎舉用以杜姦萌疏
  正名義以杜邊患議功罪以存國體疏

  ○陳愚見以平內叛以防外虜疏【平叛防虜】

  近該總制宣大兵部左侍郎劉源清題為捉獲姦細李彥、審據供稱黃參將等、謀差通事、各拏?疋前去邊外勾引達子、裏應外合、見今黃參將同遊擊秦鼎總領提調拒敵防守等因、臣惟人臣之義主憂則勞、主勞則死、頃者大同告變、 皇上重為天下憂、勤、宵旰西顧、群臣咸發憤畢誠、願獻愚忠、為國討賊而 聖斷先定、廷議僉同。發軍興制、正義明罰、且欽降黃榜、開釋脅從、重懸明賞、以倡忠義、臣以為該鎮士民無慮數萬眾、豈無一明智奮激之士鼓義倡勇、為我軍內應、其諸脅從、雖冥頑不靈而 陛下所示禍福利害、昭如日星、亦豈不知懷德憚威、易叛為忠、意此賊不過旬日、當送款轅門、懸首藁街矣、今既再旬、卒無一人仰應明詔者、而故總兵等官朱振黃鎮秦鼎鄭泰等、又方背 主負恩、朋謀鼓亂、叛逆軍士、亦皆稔、惡怙終抗拒王師、且謀挾擁王子、招納醜夷、不軌之謀、日滋月深、此臣之所以日夜痛心憤懣、至不欲生也、顧惟闇劣、罔閑軍旅、千慮之餘、偶得四策、杞人之憂誠不能自巳、伏惟 陛下裁擇

  一分委任以重責成、竊惟智專則精一而謀審、事叢則力分而慮疏、竊觀逆賊所以敢行稱亂者。不過挾強虜以為資耳。故非外援虜寇。則窮奔塞北。其或北不可往。則流寇而南。然度其事勢止是倚虜或奔塞北未有舍鎮南趋者南則根本失矣虜入則內外交變。可憂方大、賊北則日導月引。虜患無窮。流寇內地。則郡邑久安。兵弛無備。誠不可不預為之所。而逆為之防也。討賊之事、巳付總制劉源清、提督郤永、又分遣廷臣、載重王師、兵眾勢集、必可成功、但恐鎮撫諸臣、人懷隨隊之心、坐覬成功之賞十羊九牧。顧此失彼。勢不得詳理邊務。萬一虜寇乘機而動。逆賊窮迫而奔。然後為計則晚無及矣。臣愚以為討賊之事。宜付總制及提督等臣。有不効則責劉源清郤永等。防邊之事。宜付之都御史樊繼祖韓邦奇。總兵官魯綱劉淵等。令其專意飭理邊備。宣布德威。簡閱士馬。謹伺烽火?侯慎傳間諜。以防虜寇。且遏賊奔。有不效。使虜得南侵。賊得北突則責樊繼祖韓邦奇魯綱劉淵等。其附近郡縣。及居庸等關。宜付之都御史周金王德明。及廵關御史趙元夫等。令其各視所轄。規畫防守。兵弱食少者。宜急為區畫。流亡游食者。宜計與收安令毋乘機思亂。為賊所得。有不效。使賊逸而南。民煽而動。則責周金王德明等。仍令各官親臨邊關、及大同近地、凡經畧事宜、及廵行期月、俱以時陳奏、付臣。等稽察

  一設間疑以散逆黨、竊惟心同則秦越可相使、志疑則親戚可相攻、仇咸寧亦始同賊而後反正始聞黃鎮秦鼎鄭恭等、為賊推戴、臣猶以為鎮等皆身為將臣、世受國恩、或外示同謀、姑安反側、徐當伺變、為我軍內應、以報國家、則鎮等之上計也、廼今謀遣譯使招虜為援。則鎮等無復忠 朝廷之望矣。臣愚以為宜懸重賞以購鎮等。可諜云二三夙將。為賊所逼者。有能効忠勤義。乘機內應。計誅叛賊。及率眾來歸。以報國家者。國家尚能捐其舊過。獎錄新功。即崇爵千金之賞。國家無愛焉。如此、則賊必疑鎮。鎮亦自疑。上下相疑。非鎮誅賊。則賊誅鎮矣。鎮誅則賊失謀主而易渙。賊誅則叛亂易寧。而我兵可休矣。雖鎮等重賞可也。此固兵家所以間敵疑賊。計勝謀取之道也。

  一恤軍士以倡勇敢。切惟恩至而後威可行、惠施而後法可昭、是故愛克厥威、則眾易靡而兵不振、威克厥愛、則人易怨而令不行、切觀逆賊知罪大不赦、人懷死心、無復生全之望、窮寇死地、有鬬無反、其氣固自陪、而勇自強也、我兵懸守外地、荷戈雪立、客主既不相形、勞逸又甚懸絕、延遼游兵、自春徂冬、巳閱三時、久戍異域、人懷思歸、萬一持久、將無固志矣、宣府鎮兵、舊嘗反側。雖無唇齒之故。不免狐兔之悲。即勉強用命。或不得其死力也。用思歸之士。以攻敢死之卒。驅嘗叛之眾。以攻其同事之黨。不有嚴法以作其氣。不有厚賞以固其心。臣未見其用命也。今戶部巳題行賞軍之令矣、然不過與銀一二萬兩、討賊防邊、軍士無下數萬、况時際苦寒、衣裝費鉅、恐薄賞輕施軍士猶未蒙挾纊之恩、及防邊將士、必萌觀望、惠或不均、當令生心矣、如此、則威阻令格、未必皆軍士之過也、臣愚願 陛下敕令戶部、增銀數萬兩、令總制諸臣、均加賞賚、務令足禦寒、主將元戎。尤必有古人與士卒同甘苦之意。然後申嚴法令。以一眾志。則鮮不行矣。仍許賊平之後。有功人員。俱視賞格。無功者亦量行優勞。則惠施而人心固。法行而兵氣倡。古所謂成大事不惜小費者也。

  一定賞格以誘內變、切惟厚賞之所激、則人可以死、重利之所趨、則人不愛生、雖然賞格既定而事平之後不及如格者多矣如寧藩之變所降賞格俱不遵行也然賞格不定、則人不見利、人不見利、則不思奮、不思奮、則不能得其死力矣切觀逆賊憑恃堅城。率眾死守。而我軍客戍。由外仰攻。非緣內變。則曠日持久未易成功。賊縱不為招引。達虜亦或乘機而動。不可不慮也。兵部葢嘗題請懸陞賞之令矣。然而未定條格。止於泛言。閫外制臣。又不敢私擅。是以民不見利故日久猶未有仰應明詔者。查得先年該鎮之變、 朝廷葢定賞格云、獲首惡一人者、官三級、白金五百、次惡一人者、金三旦、餘第賞有差、後果得內應之力、賊間就擒臣愚以為宜敕該部查照先年賞格事例、或量賜增重、明定科條、行總制等官、分布頒示、則人心見利而動。城中之人。將視賊為奇貨。賊亦將視闔城為敵國矣縱不得內應。亦可以疑賊心而孤其黨掣其肘而奪之氣。則堅城可破。賊不足平矣奉 旨所條四事俱依擬

  ○陳募兵便宜疏【募兵便宜】

  切惟逆軍負固、蕞爾孤懸、德威布昭、靖服可俟、惟猾虜黠深、侵當未巳、又六鎮之兵、所至單弱、強邊固圉、嬰愚慮久矣、以賊久未平下詔募勇敢仰奉綸音、豈勝宗社之幸、伏惟 陛下臨御以來、子惠元元、加志黔首、至德涵育、淵深地厚、今邊陲多警、宵旰廑懷、正臣子枕甲懷戈、捐軀報主之時也、明詔所至、固當有聞風而嚮應者、數萬之眾、不過崇朝一呼而集矣、臣復何慮哉、然聞君子死義、小人死利、仗忠勤義之節、可責於縉紳士大夫、而不可責之細民、效死敢戰之勇、可責於素教之士、而不可責於新集之傭夫、往者虜寇延綏。 陛下嘗懸募兵之令矣卒無一人應詔者。豈其民不可以義激耶。葢議擬之太儉。而奉行之或過也。臣懲思往事。偶有六愚、日重購以示之恩、曰明論以示之信、曰倡名以導之義、曰參伍以教之習、曰廣募以備其選、曰徵練以濟其急、六者舉而民無不從、事無不濟矣、何也、人情莫不貪生而惡死、樂室家而重去故鄉。今欲使民捐親戚。棄土壤。委身鋒鏑之下。而不有重購厚利。誰則從之。今之議募兵者曰、人與銀三兩、衣甲器械官給之。夫官府所藏甲冑弓矢。虛器文具。其實不足。用也。必加淬而厚餙之。大率費募錢三之一。又遠者米價高翔。餘貲不過易粟六七斗。小民雖至愚。又安能以五斗之粟。易七尺之軀哉。近者京兵西征。官給銀二兩。布二疋。夫京兵固國家所世蓄以備緩急者也。彼小民者。曾不蒙一朝之飬。及驅而之戰。其所賜賚。廼與素養之士等。其不邇於人情亦甚矣。或謂虜不再至。則費為無經。夫重之則耗國。輕之則民不應。臣以為宜如弘治年間例。人給銀五兩。應募之初。先給三兩。征調時則全給之。如虜不至。則未給者固在也。如此則民有後利之冀。或勇於應命。而我有臨事之美。則財不漫費矣。故曰重購以示之恩。然利可以驅齊民。而不可以致義士。傳曰貪夫狥利。烈士狥名。古稱燕趙多慷慨豪俠之士。今富家巨室。壯夫俠客。高。名義而慕位號者不少宜下令募之。有能率其親戚子弟大者百人。少或數十人。以勤國家者。官一體優給之。功成之日。首倡義者得併功論拜。無功者亦量賜冠帶以示勸異。若不煩官帑。自備資募者。則鍚之武秩。以兵之多寡為之第。終其身不襲。有功而陞者。則襲其功。則眾有統而易制。財不費而兵集。故曰倡名以導之義。夫戌役所以待有罪。今之法。殊死以下者乃得戌。是故一隸尺伍。近或終其身。遠或世為子若孫患。故戌也者。民之所甚畏者也。况無辜之民乎。往歲募兵之令。亦令得事寧歸農矣。卒乃籍其名不復除。是示民不信。而教民議令也。今之議固許事寧之後。聽其歸業。且令奉使諸臣。會同撫按榜示之。慮亦甚周矣。然二三臣工。皆奉命將事之人。民固疑其不敢擅也。又國家榜制、凡奏狀文移悉具、動累千萬言、浮文複語、即宿儒讀之且得首忘末、况無知之愚民乎、殷盤周誥、固當時大臣傳王命而致之民者也今觀其詞、曾不過二三百言、是故文簡而民易喻、且榜由中出、固民所習信啫也、今募兵榜。宜令兵部櫽括大意毋得過三百言。庶明簡易曉。及令二三將命之臣。別刻小票。以與民為質。凡應募者人給之許其事平之後。執是為後信。則民不疑而敢於赴募矣。故曰明諭以示之信。地廣民聚。則大眾易集。而精擇有人。兵部議令沿邊招募。固可以得士。然西北諸邊。地曠民稀。恐一時未能得大眾。臣愚以為宜令兵部將各邊近地如山西北直隸山東等處。分令奉使諸臣。附近併募不限以地。有願赴募者。一體兼收之。眾既集而吾得慎揀精擇。則無非藝勇矣。故曰廣募以備其選。夫士不服習者。不可與臨敵。戰不預料者。不可以先恃。驅未戰之卒。以抗方張之虜。恃未獲之眾。以紓旦夕瘁至之患。是猶驅群羊以逐猛虎。汲遠水以沃斤焚。勢必無幸矣。今邊報方殷。虜寇或旦夕猝至新募之眾。號召不可期。且訓練未久。金鼓不習。一旦驅而之戰。是曰棄之。兵之勝負安危係焉、不可不慎也。臣愚以為宜預令各鎮將見操及防邊將士。揀其精勇擇善將將之。勤訓以待。或虜寇卒至。則朝聞警而夕可就道矣。若其新募之眾。安土重離者。則錯列本邊。參伍戍守。以習征戎彼內得顧其私外猶獲公家之利將爭趨之矣夫戰守難易。勢不可同日語。士卒新故。勇怯亦黑白相越也。徵練兵以赴敵。分新募以守邊。則民便而兵利。若如今議。必待募卒以從事。臣恐北虜巳渡河矣。故曰徵練以濟其急參伍以教之習。迂疏之見惟 聖明垂鑒

  ○議處新輯地方重威體銷反側以圖永安疏【大同善後】

  節該總制侍郎張瓚、廵撫都御史樊繼祖、提督郤永、總兵官魯綱等、各以大同內應捷音來聞、俱奉 明旨下之兵部、今且旬日、未聞議處者、竊惟前事之不忘、後事之師、往轍之覆、來車之戒也、臣愚智不能識微、然迹往事、觀殷鑒、則愚者逆睹矣、 國家自正德末歲以至今日。二十年間邊鎮之兵。叛者四起其他拒命違教。鼓眾呼譟。方動而忽寢。將發而未成者。又不可指數。此豈國家威力不足以懾哉葢其始亂也當事之臣。畏怯之太過。而姑息之巳甚。不能興一旅以問罪人。大同之變處置事宜亦未為盡善言者多爭之此先事而議者也顧曰姑將撫而定也。當徐徐為之圖及其撫而定也則遂以茍安為幸泄泄然忘之矣不復為規置善後之圖是故我則積怠以成弱。軍則飬驕以成玩。陵夷至於此極矣。議者咸以為甘肅之變。使當時能明法正罪。處置得宜則可無大同之初變大同之初變。使能明法正罪。處置得宜。則可無今日之再變伏推原亂始。不能不痛恨於甘肅也。雖追論則然而後悔無及。今日之措置。固他日諸鎮安危之係。若復不早為之計。使後之議。今猶今之議替。則臣之所大惜也。可不慎乎。竊觀制撫諸臣奏狀、所以招柔大同者固曰殲厥渠魁、脅從罔治、實 陛下命將出師之初意、古先帝王用兵之大端也、然聞制撫等官入城之際。與經畫城中者。則失於不振甚矣。二月二十二日、逆賊將首馘來獻、都御史樊繼祖得報、遂倉卒趣城下、逆賊猶閉門不納。諭之至再。廼微啟半扉。僅可容一人。即輿馬不得行。賊且請曰、都堂騶從、毋得過二十人、多則眾疑必殺之、後從者多以一人入、賊果舉?以遏繼祖廼下輿徒步、止率二十人入、賊俱蒙堅執銳、夾道而列、露?明戟。盛氣以待、繼祖初固以為姑將入城。庶幾居中措置以定禍變。而不知損威傷體。為國家輕辱多矣。既明日、遂下令議賑逆軍及其貧民、夫大兵之後、少加賑恤、豈曰不可、然古之大賚、必富善人、未聞與逆賊齊施也、且威立法行、惠之則為恩、施之則為澤、感之則易動、繼祖等入城、未聞正一法、誅一有罪、威廢法弛、而獨有私惠焉賊匪惟不見德且將曰固畏我也。固餌我以祈免也。不亦惠奸賞盜。示弱見怯。益驕悍之氣乎且逆賊所以內應者豈盡二三臣口舌之能哉葢廟謨定而神武彰。大兵集而我軍振。虜西遁而重擾絕。外圍急而薪道阻。智困力屈。援絕恃窮事急而降則賊非真能悔禍且撫臣若緩於入城受降則賊猶有所惧可以如我約束不至茍且了事也故詹榮楚書等得以乘間為謀。然固可以知賊之畏弱而悔禍矣使張瓚樊繼祖等不遽求入城不即議解兵審幾觀勢。宣布德威。使其帖然信。竦然憚。廼令盡開四門。賊亦宜無不從者然後盛儀張衞。鳴鼓而入。懸法布令。昭賞明罰。懲姦輯善。問民所疾苦而賑貸之。以示吏民更始。如此。雖無攻城斬關之威。亦庶幾明義討罪之法矣。廼急遽若是故賊得以窺我而敢復輕傲如此也夫以 聖德中興。熙洽全盛、彼大同一區之孽。至勤數萬兵。費百萬粮餉。相持幾半載我軍戰死者數千人。其竟也不過得二十餘賊。且真偽不辨又假?於逆手巳不足以示威而制撫入城之際。與其所措置。又復茍且姑息。若撫嬰兒然。甘詞媚語。重摩而厚啖之。冀其不暫呼啼。為旦夕了事之計。無復久安長治之慮。此豈所以謀人國者哉。且兵者所以威不軌。誅姦暴。正紀綱明王法者也。是故先王重之。出必有名。非以餙怒。歸必獻。馘。非以侈大。皆所以昭武明法。詔今而戒後也。今也大兵久攻而孤城不下。不足以昭武。渠魁未盡殄。而無辜或蒙戮。不足以明法。勞師費財。而威不彰。不足以詔令。據城拒命。而得逭天刑。不足以戒後。固臣所甚惜。而二三臣者。方且自多功伐。侈稱捷音。臣誠恥之。近又傳聞云、反側之徒、雖嘗效順內應、然猶惶惑未安、該鎮城門、皆其所自守、往來文移、必騐之乃得出入、間猶踵其故習、私或生殺人、制撫方佯為不聞、拱手擁虛名、行賑濟而巳、凡此皆處置不先定故其心疑而未安耳或罪或原。固宜早有定論。不當徐徐令其生心也。今制撫在外。則曰我難專制。敬俟廷議。奉命周旋耳。在內諸臣則曰。我難遙度。聽撫制長議便宜施行耳。彼此觀望。互相遜避。今且二十日矣。不聞有所陳議。曾不知該鎮士民。跂足以待命。四方六鎮拭目以觀終。若如二臣措置。遂幸以為安。泄泄然不復置之慮。而一聽其茍且之謀。竊恐他日之隱憂方大。而諸鎮觀望生心。將無復寧息之候矣。替人謂平吳之後。方勞聖慮固臣之所拳拳者也。

  ○平政令示鎮靜以定危疑疏【遼陽叛卒】

  竊見遼東守臣、奏報遼陽軍士變狀、及兵部覆議經畧事宜、反覆思惟、無任驚愕、仰惟 聖明御極、禮備樂和、天下臣民、咸望至治、而邊鎮之兵、一紀四叛、雖於 聖德無所缺損、而咸和之化、胡可為醇、速變激亂、固撫臣之過、而軍士悍傲、輕於變背、胡可為順、紀綱法度、至於淪斁、胡可為立、人心杌捏、鼓之易搖、胡可為固、此臣之所以日夜疚心者也、然以廟謀廷議、當有為國家深長思者、故不敢妄有陳說、近觀兵部先後覆題則不免於懲噎廢食之過也、臣等敢遂終言之、臣聞天下之勢。如權衡然。平則物清得而爭奪息。機微輕重之間。則低昂懸判矣、國家大鎮凡七。而叛者五方、豈其撫鎮皆不肖哉。葢姑息之弊滋。而偏重之勢成也。今縱不能亟圖而善反之。豈可復助其勢而益昂之乎。以臣愚論之、呂經奉命拊循、不能宣布德威、廼重法厚歛以靡釁端罪誠不可辭、然廵撫者、天子所命大吏也、自軍士視之、則亦有冠履首足之分、即其舉措少乖。而國家紀綱法度、固森不可亂廼今驅逼而拘繫之、無異小吏然、甚至鼓眾閉關呼譟稱叛、此可謂非罪乎、縱今不能明法正罪以杜驕悍、固宜平議而均治之矣、兵部乃過懲於大同之故、遂不復為國家長久之計、不待勘報、即懸斷而遙議之、夫廵撫越墻而避、本軍士逼逐也、則曰畏法懼罪意有所待、鼓眾呼喚、擅閉城門、罪迹巳彰也、則曰嗷嗷哀求、原無他意、至於欲免查屯田則與免查欲更置廵撫則與更置、庇其罪而深為之辭。惟其意而莫之或逆。於撫臣則厚文周內惟懼弗深於軍士則曲隱旁餙。惟懼弗恕失輕重之倫。忘久大之患。長驕悍之氣。滋邊境之憂。計非所以為安也。臣等愚不知大計、然竊以為今日之事。異於大同亦遠矣。夫大同之所以敢行叛亂者。雖論大体亦須審勢如唐人平澤潞而許河北世襲也其事有六高城深池。以守則固。一也。多積厚聚。餉給不匱。二也。隆冬沍寒。我兵不耐。三也。鼠伏親藩。庇同城社。四也。外隣強虜。急可撓援。五也。慝積稔惡。累叛無懲。六也。夫賊有此六恃。而我又以不習之兵。寡謀之將臨之。此賊之所以怙終為叛。而我之所以師久無功也遼陽遠在廣寧三百餘里。邊城節鉞。士馬精銳厚餉積芻。堅甲利器。悉在廣寧。遼陽僅一副總兵分守之地。有兵不過五千。芻粮仰給。遠而在外。城池高廣。僅半大同。附近諸夷。則東為朝鮮。北為朵顏海西毛憐諸衛。皆國家冠帶效順之國。歲時稱貢之臣。非若北狄強點無忌。世為中國仇盜者比也。夫外無強虜之援。內復鮮親藩之比。大同六恃無一有者也是故閉門呼譟而終不敢有他者非誠有所畏懼葢自量其力也臣非妄意誠知其無能為矣。今 陛下重於舉事。思與天下休息。此不過一傳檄而定耳。夫重抑士卒。則挑釁速禍。將激目前之變偏罪撫臣。則傷體損威。將遺久大之憂。二者皆安危治亂之機。不可不慎也。臣愚以為自今以後。遼東諸臣。復有奏報事狀。 陛下宜鎮之以靜。曠然視之。待以無事。一若邊境常報悉付廵按御史從公體勘長慮周謀。聽其廉實委悉以聞。 陛下權其事變觀其時利。徐圖而平議之。罪在廵撫。則罪廵撫。罪在軍士。則罪軍士。使刑罰平而法令昭。務足為國家久安之賴。兵部不得過事姑息。遙斷是非。曲為低昂。偏右軍士。重抑撫臣。令其名分乖舛。法典隳廢。見張皇之形。示懦弱之迹。使天下不得以終窺我。而無畏也夫待之以無事。則反側不疑。示之以鎮靜。則國威不褻。付之於邊臣。則罪狀可稽。得情而徐議。則闔闢在我。即有一二委曲不盡法者。猶曰邊臣之故。而廟堂之體。固自尊也。如此、非惟足以安反側之心。抑足以全國家之體。旬日之內軍士不款伏而請罪者臣不信矣。

  ○正名罪慎舉用以杜姦萌疏【遼陽叛卒】

  近該鎮守太監王純等、題稱據廣寧軍民人等、狀告呂經苦害軍民十一事、乞轉奏 皇上欽處施行、再乞差總兵官邵永、侍郎周敘、前來撫安等因、又該兵部題奉 聖旨、呂經巳有旨革職閑住了、還著錦衣衞差官校齎駕帖拿解來京問理、袁璘并地方有罪人犯。都著廵按御史查提問擬來說、韓邦奇也不必去、吏部另推可以撫靖地方的兩員來看、欽此。臣等伏讀 明旨、仰見 皇上好生不殺、體權達變、推誠矜物與古之聖人、寧失不經、同一至仁也、臣等敢不將順、以紓至懷、惟九重嚴邃、君門萬里、邊城變故之狀、軍士驕悍之罪、臣工憤懣之氣、不徹於聰睿者、猶多也、至 陛下所覩者。又皆危城之疏。一偏之語。議者且復抑揚輕重於其間 陛下何所度衷而裁之乎。傳曰膚受之愬。智者惑焉。文致之罪即皋陶之德、以為有餘辜矣今日之事、非賴 陛下之聖明公虛洞燭、鎮靜遐思、若遽聽邊臣之奏。從軍士之請。則所以處此。又不獨如今矣。軍士挾奏之詞不足為據近有山海關守臣帖報兵部、開稱本月二十五日、呂都御史進廣寧、總兵勸說不必久住、軍士恐生他變、呂經不從、二十六日、呌寫字進、各軍聞知云、你將我貼丁不與、又將粮銀减半、今還寫本害我、各吶喊撞鍾打鼓齊入、將都察院門打開擁入、將呂經踼打肘鐐送監、又將都察阮并文卷盡行燒毀、著太監總兵奏本討赦等因、臣等於兵部借觀之、乃知危城之疏。未可盡信。壅蔽之弊。不可不深察也。何也、葢危城諸臣、寄命軍士、白?在前、死生在念、茍可以免於戮辱。則蒙蔽之罪無愛矣。故先後奏詞。所以伸彼抑此者。非有所恩怨厚薄也。自全之道。在於此也。且今之官府所得行威虐者、以 陛下之委任權久在巳也、呂經奉命取回、則權任固奪矣、縱欲為虐、誰復與用命者、况其受侮遼陽、濱死者屢、彼縱自愧、寧復不畏死耶、若曰往政之虐、則遼陽巳發之、苛政刻令、御史又悉除而更之矣、此其為情、亦大可察也、夫今日邊境之禍。平心反本而論之。撫鎮苛刻之過軍士驕悍之習國家數有之積三者實相因而成之。是酷吏亂卒。厥罪惟均。法固不得以輕重之也。明旨巳下、命使巳行、呂經之罪、臣等不敢復言矣、至於軍士之多辜。不正名晰義以昭示天下。竊恐姦雄之竊咲。而亂臣賊子之接迹也。嘗聞投鼠者忌器。狐穴於城。則灌者避焉。何也。以其所托者重也。廵撫者、 天子所命大臣也。即其有罪。 朝廷法度月典固在也。軍士誠聲於朝。 陛下英明剛果。其治經猶腐鼠耳。豈當以麾下小卒。輒自猝辱如此。雖經所自致。如 朝廷何。經不足道。獨不畏 陛下耶臣等請得數其罪。夫執辱撫臣。殘 天子命吏。罪一。焚燬公廨。擅閉城門。罪二。欲易撫鎮。則執名易以請。要君廢置。罪三。既執撫臣乃以狀訴。先發後聞。罪四。詞曰請轉奏 皇上。而不具姓名。傲君無上。罪五。决堂陛之等。倒首足之序。裂名分之防。篾視王章。輕玩憲典。罪六。此豈薄於呂經者哉。若不獲真正元惡數十人。數其罪而責之。則將來軍士。無復嚴憚。自是國家紀綱愈不立。法令愈不行。邊境效尤。循環而動。 陛下之憂。日滋以大矣。兵部議曰。軍士被毒雖淺。積怒實深。中間恐有三五姦徒。幸禍乘機。鼓扇愚軍者。若曰無與於軍。而二三奸徒為之。是欲示勘官意也。勘官職在地方。志幸苟安。而廟堂所議。又復云然。他日不過誣執二三乞兒丐子。鍊鍜成獄。以報 陛下。以姑塞明詔。如此。胡不直宥悉赦之。猶不使無辜被茲刑戮也。臣等近又看得廵按御史曹達、題稱臣奉 命廵視居庸關、四月十九日赴教塲閱操、見行伍紛亂喧囂不肅、弓不知操、上馬輒墜、廢弛殊甚、欲據法行罰、卻被官軍人眾、環坐號呼、大譟不服、臣恐激變、只得姑息、夫御史 陛下觀風之臣。搏擊之司也。今其為詞乃甚卑。其為情亦甚畏矣。豈本心哉時事如此。將來亦大可見矣。夫旬日之間。中外三變。雖大小或殊。固可以覘人心無畏也。如此猶謂法令為行、紀綱為立、此非愚則諛、皆非審事實、知治亂之體者也、往歲寬大。識者當逆推今日之事。告 陛下矣。今且有左驗矣。而群臣猶玩忽不戒。直為煦煦以幸目前之安不知飬亂蓄變。將自誰遺也。無亦慮國家舉事之難乎。臣請得而言之、替唐中葉。京師再難。玄德播遷天下多故。蕃夷雲擾。故藩鎮之臣。乘敝而起。憲宗發憤創往。振累世之弱簡賢練眾。信賞必罰。果斷慱謀。卒之淮蔡底定。諸藩再款。赫然稱中興焉。然此猶可諉曰異代事也。臣請證諸本朝者。正統間大虜入寇。直犯京城駐兵德勝門之外。可謂危急矣。而叛賊葉宗流等六七人者。又皆乘時並起。各擁眾數萬。據土稱王。七省之間。騷然震動。內外交變視。此萬萬烈矣而廟謀先定。群工效忠卒之醜虜悔禍。叛賊悉平。期月之間。天下晏然。方今 聖明英武。群哲勵翼。豈異 祖宗之時。本兵乃獨為數十小卒掣肘結舌。竟不出一語以問罪人。此臣等之所以未解也。近又傳聞當事之臣。議欲聽軍士之請。以周敘代韓邦奇廵撫。夫 陛下所以罷邦奇不遣者。葢察邦奇非輯寧才。故欲易之。此固 陛下知人善用之意非因軍士之請而欲以敘更也當事之臣。過為承望遂欲以敘往。如此。又何異唐時藩鎮之為耶。替臧武仲以防求為後於魯、孔子以為要君葢廢置予奪。君上之操也軍士得請而廢置之。則是主上之柄。操在士卒。大同倒持。非所以為順也。且將來邊鎮效尤。紛起以請。 陛下從之則難繼。不從則軍士固有辭矣。失體損威。尤莫有大焉者。此尤臣等之所扼腕不平者也。伏願 陛下敕下兵部、再加詳議、特遣大臣一員前去查勘、務得真正首惡、數其罪而責之、以照示天下、無得即聽邊臣。取二三小卒。苟且了事。及敕吏部別推廉靖大臣一員。往代廵撫。毋得輒聽軍士之請。遂以周敘往。以肇將來廢置之端。則未盡之法、猶有存者。庶幾可以示後而昭來也。若或冥頑不悟、首惡不款、 陛下問罪興師、言順名正、勝負曲直、非所與論矣、今中外臣工私相告語、罔不憤然為國不平、然不以告陛下者、彼自計其身、得事 陛下之日、遠或十餘年、近或三四年、非罷即死耳自、幸身榮親顯使國家漸安無恙、彼得以安食坐享、以遂其肥家保妻子之計、即他日安危、責固不及也、誰肯為國家出長治之謀、畫久安之策、以自取疏棄之罪哉臣等誠愚昧、往歲妄論大同事、遼東再叛以大同勘議事体未足以服人也至今大同之民、怨入骨髓、即大臣亦惡臣為異巳讒毀搆議、無所不有、賴 陛下天地之恩、曲賜保全、日夜思惟、冀效涓埃、以荅高深、而 聖恩深重、仰報無用、又兵戎邊鎮、實臣該科之責、非若異科事、自有司存、忘其愚陋、復陳覼縷。

  ○正名義以杜邊患議功罪以存國體疏【大同功罪】

  竊惟推隱殫辭者、明法之臣也、慮遠存體者、燭微之君也、是故輸刑讞獄、必盡其情執憲典罪、不遺其隱、匪曰為深、以明法而備讞也、書曰其刑上備、有併兩刑是也、察時度變、以輕重議功、矜疑以昭國厚、匪曰為異以慮遠而存體也、書曰輕重諸罰有權、刑罰世輕世重是也、故聖人觀時而制刑、因人而蔽罪則 朝廷無失刑、天下無異議矣、臣愚不識治體、然於大同之變、葢嘗反覆思辨、竊見其大端有四、皆內關國體、外係邊防、近示天下、遠詔來世、所不可不慎焉者也是故叛逆之罪不誅。則無以明法而戒後。僨事之臣不論。則無以懲慢而勵忠。觀釁之臣不罷。則辱身負國而大義乖。招降之賞太厚。則損威傷體而 朝廷輕。是故必知此四者。而後可與議大同之功罪也。臣竊觀禮部侍郎黃綰、查勘疏狀、叛徒逆黨、間有擒戮、二??立遺孽、黃公之查勘當時亦有議其未盡者黃固有才幹所處大抵簡便易行亦議調遣、雖未盡法、差勝於前矣、劉源清之議誅、雖或過甚、而郤永武鏜之罪、則公論恊矣、潘倣孫允中之敘用雖非為訓、而趙鎮戴廉之參、則大義明矣、楚書詹榮樊繼祖之功、雖頗浮實、然陞賞曰量行、則國體亦尊矣、若夫窮奸推隱、辨功正罪、不復遺餘力者、則臣所謂明法之臣、體固當如是也、不如是、則綰為不稱 陛下任使矣、至於觀時察變、以權輕重、議功矜疑、以昭國厚、以為 朝廷惜大體、為邊境防遠患、固 聖明所獨斷、非法吏所得招狀外越擬議者也、夫今大同終事之期、諸鎮觀望之秋、 陛下更始善後之一幾也、看得黃綰參稱大同軍士止應坐以謀殺之律、不得輒稱謀叛、以至興師、夫折姦莫先於聲罪、誅賊莫大於正名、名不正。罪不彰。則多殺之不足威。悉宥之不足仁。夫謀殺謀叛之不辨則大義乖而國是隨之。臣謹按律謀殺謀叛。輕重較然懸也。所謂謀殺者。或三數人陰計詭圖。掩眾所不及。而戕人於死。尋即解散者也。必非謂聚眾至數十人。操弓挾矢。明?呼譟。自夜達旦。以與主將格鬬者也。必非謂刼殺良民焚燬公廨、逼竄撫臣。逐奔親王久而不解者也。特此非國家所習有。固未易言耳。臣請言其習有者。假令二三人謀人於濳地、殺之而奪其資、又數十人者、明火揚?、強刼人殺人、不知將坐以謀殺人律乎、抑坐以強盜律乎、事固當有辨矣、况大同之卒、累倡叛亂、再殺大臣、據城逆命、非一朝一夕之、故稔惡積慮、無 君父久矣、其與忿士怒卒、一時偶聚為亂者、萬萬不可同日語也、况律文謀殺、止言指揮千百戶。而不及大臣總兵者。豈其遺哉。其微意。葢可識矣。引此深得制律之意大臣者。 天子之所改容而禮者也。總兵者。 朝廷之所推轂而遣者也。是皆下主上一等者也。廉堂之分誠不邇於此矣。此而可殺。是不知有朝廷也。如是而聲之曰叛逆。豈不典明乎哉。是故制律定罪不得與指揮千百戶同議將重撫鎮以防漸也。夫國家於撫鎮。重其權任。尊其位號。隆其禮數。而士卒猶時執而殺之。今既不能正法聲罪。以為撫鎮重。至復輕殺者之罪。以與殺指揮千百戶同議。自是以往。撫鎮威體。下同末屬。士卒視之。無大尊顯。撫鎮少不如意。欲殺則殺之當復輕於前矣。雖撫鎮亦將自視卑心。杳惴惴焉死生首領之慮。又何暇為國家嚴法振武。以飭邊防也哉。此其為悞。誠非細故矣。傳曰水弱而人狎之。故多死焉。火烈而人憚之。故鮮死焉。茲固先王嚴法重令。使民易避難犯之意也。先王豈樂為是重法哉。且聖人立法創例。皆因時救弊。止天下之亂者也。今士卒殺撫鎮。亦既數見矣。使律文果輕 陛下猶當乘時立例以重其典以立天下之坊。今律有重條。而故降示以輕典。是奪主將尊而導民易犯也。非所以明威別等。正名杜漸之道也。慮者以為不如此。則無以為肆赦大同之辭耳。臣愚以為固不必然也。夫殲渠魁釋脇從。實 陛下神武之義不殺之仁。與古之聖人寧失不經。同一好生之心也。即是以昭示天下。傳播來世。豈不光明俊偉之甚。又何必文借輕典。以惠奸慝。曲援律義。以貽後艱。以姑成此辭哉。徒使 陛下赦之不為恩。殺之不為罪。啟奸雄易犯之路。開撫鎮不自謀之端。貽邊境無窮巳之禍。臣誠竊憂之、臣非為律例爭也、此義既明國是王法、胥此焉定、後禍隱憂、胥此焉寢、葢東隅不可追、將圖桑榆之救也、臣愚願 陛下敕下兵部、及法司諸臣、從長查議、申明律例、榜示各鎮、使知大同不盡之誅、實蒙 陛下不殺之仁、嗣是敢有聚眾稱亂、刧殺撫鎮官者。俱以謀叛巳行論。重則稱兵聲討、輕則據法追治、又使天下知 陛下義理之怒、無復屢赦終宥之幸、庶幾有所嚴憚而不敢犯矣、此固明法救時、反重折萌之道也、又看得黃綰參稱總制侍郎劉源清賍賄交通、貪功僨事、輕議請兵、激變良善、春秋必誅、國典難貸、夫源清受 陛下命、為總制大臣、與有兵戎之責、不能相觀機宜、以圖進止、老師費財、卒罔成功、使醜虜深入、幾於危辱、奉職無效、罪誠萬死、然聞八議之典、功賢必議、先王所以示厚廣仁。也往者宸濠謀逆、源清為進賢令、守孤城、獨以忠義感激士民、嘗大書誓死報國、及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之句、倡眾為死守、復積薪圍其私第約、賊至則闔室自焚、偕死以報國、有家人請棄城迯者、源清即捶殺以狥、宸濠遣偽將將兵百餘人道進賢、源清伏兵殺之、生擒偽將斬之市、宸濠乃馳偽諭召源清、源清大罵曰、吾豈從若反耶、立斬齎偽諭者、宸濠卒亦不敢加兵進賢、隣邑聞風、始皆有固守志、今兵部尚書唐龍、往以御史按江西、首上源清功狀謂其首挫宸濠之鋒、而奪其氣、使賊不敢東窺湖東諸郡、屹然為閩浙巨防者、源清之功也、由是觀之、源清固賢且有功矣、即有舉事少不當、尚當蒙八議之貸、况今日之罪、猶或有可矜疑者、臣又按律所謂激變。葢言牧民之官。失於撫字。非法行事。激良民為變者也。源清未用兵之前。士卒亦既殺總兵。誅良善。廹親王出奔為變矣固不得以良民論也源清本奉 陛下命。將天威。致王罰。不得謂非法行事又明矣。特其累失機宜。措置乖戾。滋令其大耳。此則源清之罪也 陛下即以是誅之、匪惟天下服 陛下之公明、且知奉職不効者、其責如此、又何辭之與有、若治軍行旅、紀律申令、皆主將之責、源清向與郤永乖戾不和、又權侔任均、不相令制、妄殺之罪、視永亦當末減、若夫貪功僨事之辨、則心術隱微之際、所未易以形迹窺者、夫縣令小吏也。族滅大禍也。源清為小吏。能不愛族滅之禍以報 先帝。今當 聖明之朝。為國家大臣。受專閫之委。顧盡棄其平生。以負 聖主。臣誠竊疑之。乃今欲與郤永同殺。非惟其心或不死。恐嗣後人臣不究顛末。不自循省。將懷疑畏。不敢為天下出力任事矣。即叛逆之徒亦必快心洩忿借口為資天下後世。且將謂國家以大同之故。殺一非死罪素忠義大臣。豈曰小戾云乎哉。夫源清罪誠可誅、當不在叛逆者之上、今馬昇楊林親為叛逆矣、猶得以後功請保全、議陞拜、源清獨不可以舊忠貸一死乎、又看得黃綰參稱潘倣孫允中、俱應敘用、楚書詹榮俱應陞賞、夫潘倣職重廵撫寄切安危、自今觀之、亂階不杜、何以示威、見難不援何以示智、踰垣而避、何以示體、敕符俱亡、何以示守、降志辱身、伏隸叛卒、何以示節、觀釁自全、何以示忠、冒功祈敘、何以示恥、皇惑草疏、為賊請貸、何以示法、夫 陛下以禮法廉恥待群臣、而倣等以此報塞 陛下、此而不罪、方來之臣、以苟辱為上計、以觀釁為良圖養亂蓄殃、以成國難、且使大義日乖、臣節日斁、誠非所以風示來世而教下忠也、臣愚願 陛下不易初命、仍罷倣等庶少存廉恥以激頑懦、若楚書詹榮之功賞、則臣前疏巳具夫國家全盛之時、大同一鎮之叛、不能明法正罪、使朝廷誅賊討亂之義伸於邊圉、顧使二三小臣、得以口舌乘時為功 陛下不勝其好生之仁、俯聽其然、天下猶未測淵衷之所注也、夫賞不當功。非惟人不思勸。而國體輕重隨之以臣愚論之。詹榮身陷賊中。本無疆土之責。楚書奉使築濠。非有軍旅之寄。乃肯越職而謀。因幾而成。且其膽能入圍。口足說賊 陛下錄此而稍加賞異之。亦可以為人臣出疆奔走。居難圖回。敢於趨事者之勸。若曰大同之功非此二臣者莫可就也竊恐天下有以窺朝廷矣。將謂 朝廷過視大同為勁強不可制。故招降餌伏者。遂侈為奇勛。張皇誇詡。鍚上賞賜駿拜。甚非所以示威崇體。尊 朝廷也。故臣謂楚書詹榮不宜厚賞者。非為國家吝惜誠愛體也。無巳則少俟歲月。二臣資敘當遷。吏部別擇羙秩。加常秩一二等。請循制陟陞。足示優異。則體全勞敘。兩存不廢。若夫都御史樊繼祖、挫威於城下、侍郎張瓚、受命於軍終、亦復貪天因人、冒昧掠美、又非臣之所知也、夫如是、則賞罰畢恊、而大義明、規棤弘遠而國體尊姦宄濳折而邊圉輯近可以示天下遠可以詔來世矣、惟臣前議與勘事大臣微有異同、然非臣故異綰、亦非綰之見不及此也、葢法臣之體、貴於詳明。 朝廷之體。貴於弘遠固各有攸當也。臣言官所論者 朝廷之體也。况國家善後之策。邊鎮久安之圖。追鑒覆車。議在今日。必智愚併陳。葑菲悉達廣延慱議、然後 聖擇有基也、臣若內避異同之嫌、外懼郡小之謗、緘默不語、仰負兼納、則不忠之罪、死且無贖又臣之所大懼也、且天下之事、非一家私議要於是而已。臣言而是。適足為綰助。亦大臣集眾思廣忠益之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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