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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谢岳云的信


  (一九六一年六月)

  谢岳云同志:

  5月6日来信看到。

  来信说,沙田大队原来是减产队,也就是灾区,可是经过了最近几个月的工作,困难正在克服,情况大有好转。这说明了什么呢?说明了你们那里已经掌握了一个能使困难克服、情况好转的领导方法——民主集中制的领导方法。虽然你的信里并没有提到民主集中制的字眼,但实际上已有了民主集中制的事实。比如,信里说:“如何使生产自救的思想,变为社员的行动呢?首先在支部和管委会的成员中统一思想、统一认识,再扩大到社员代表大会以‘我们这半年怎样解决生产生活中的问题’作专题讨论。组织机构成员和社员代表,都树立了这个指导思想。再在各小队社员会、生产小队干部会,在生产中、休息时、晚上评工以后,都由队干部、代表们层层向社员进行教育。这样,社员树立了扎实的生产自救的思想,有的重新安排自己口粮,全家精打细算,尽量自给。”这不是很生动的民主集中制的领导方法吗?这个问题很重要。你们现在已经注意做了,做的过程里,已收到了效果,看到了成绩,必然会进一步认识这种领导方法的重要并且随时充实提高。

  实行民主集中制,在宪法里、党章里都写了的;党政干部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里又把它列为一大纪律;“农村人民公社六十条”上也写得很明显。现在要巩固这个制度,就是要使所有的干部,特别是直接领导组织社员生产的农村干部,深刻认识这个制度的重要意义,遵照六十条的规定按期召开“社代”、“社大”会议,社里各种重大事情都要经过社员讨论,做出决定。把好的主张变为全体社员的主张,也即是成为他们自己的“担子”,自己整理的担子,自然挑得认真有把握。所谓好的主张,必需是真正集中了并加工了的群众的意见,它代表着群众的利益,并为群众所了解而乐于接受的。

  “社大”、“社代”是权力机关,重大问题必须经过他们讨论决定。不能只由管委会或少数主管的人说了算。理由是领导想出的好办法,只有在群众接受,变为群众自己的办法时,做起来才有劲,何况某些不善于联系群众的人提的办法常常有错?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好的事情总会赞成;不赞成的总是不该办的事。凡事都要使大家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做起来才顺当,不走样。你们信里所说的“把生产权利交给社员”,生产权利本来是社员的。过去被一些蠢人夺去了,站在社员头上瞎指挥,现在应该是收回的时候了。管委会、生产队长是“社大”、“社代”选用的管家人,他们应该尽职想办法,但重大问题必须经过“主人”批准。小的事情做过后也要接受“主人”的检查。

  管委会和支部的民主生活要健全。要发挥集体领导的作用。书记、队长要善于掌握,重要问题,要提交会上讨论,不能一人说了算,意见分歧,少数要服从多数。管委会的领导是集体,但必须有分工,才能有集体,也才能调动社、队干部的积极性。党组织不要去包办代替管委会的工作,以免使自己整天忙于事务,不及考虑大的问题。

  社、队干部和代表要按六十条的规定定期改选。选出社员自己信任的“当家人”,有些地方对放手让社员自己选举“当家人”的决心还不大。这还是不想把权利交给社员,或者不相信社员会运用好这个权利。其实社员最关心这个问题,谁好、谁差也看得最清楚,好的总会选上的。选举是社员行使权利的重要事件,也是检查管委会工作的重要关头。从检查中看出某些工作做得好、不大好或全不好,因而可以得出谁应该当选谁不应该当选的认识出来。这也是一场教育,切不可忽视。上级认为好的人要与群众认为好的人统一起来。绝不能强迫社员选所不愿意的人。上面指定的人和社员自己选择的人,在社员看来,味道是两样。

  你们对六十条都表示同意,但不要只同意三级所有制、按劳分配、自留地等问题(这问题都很重要),而对于可以保证执行这些政策的民主集中制的领导方法则重视不够。所以我又特别写了上面这些问题。

  农村治安秩序问题,你们说,入春以来,基本转好,全公社今年内只发生两件偷窃案。你们可总结一下转好的原因和取得的经验。我想如果真正发挥了基层政权的作用,有了社员自己信任的“当家人”,安排好群众生活,团结广大社员群众,大家相约不偷,偷窃的事自然就会少或不会有了。

  恢复生产的问题,要有个长远的计划和打算。应看到有些事情恢复起来不容易,不能不有个长远的打算。比如,树林破坏了,要恢复,就要抓紧植树造林。房前屋后、路旁河边,要动员群众栽植;山上的也要划个范围,确定所有权,栽植、管理、保护都有人负责。年初,你们的县委书记告我,县里搞了800万株树苗,不知分配给你们多少?树林要恢复,要做10年、20年的打算。到处树林成荫,而后土地才能湿润,才能防范旱灾、水灾。又如水塘,有的已多年失修,不知今年已修复得怎样?能找到天心竹子否?“小孩要娘,种地要塘”,湖南农村一贯注意修塘的,不只可以防旱灌溉,塘泥还可以挖出做肥料,这是其他水利工程所代替不了的。猪的恢复听说还比较快,不然肥料问题总是解决不了,来信说你们那里已经消灭了“卫生田”,这是好的。还有劳动力的恢复,现在各地都在大力压缩城镇人口,加强农业第一线,你们大队最近安置了回乡的多少人?何时回乡的?安置中有何困难?

  最后,希望你们有功夫时再写一封详细的信给我。要写得实在,好的就说好的,坏的就说坏的。如果写得不实在,看的人不信,信了又于事有害,那样的信千万别写!

  你说很想到北京来看我,我和你约个时间,等我下次回来以后。我两次回乡,都很不称意。我曾对你们的县委书记说:我还想回宁乡一次,有三个条件:第一、不要派一些人包围我,要让我有行动自由;第二、要农村里容易买到猪肉;第三、要看到到处都是幼林。那时回去,在乡里住上几个星期,可以和你们长谈。你们那时也工作成果好,精神舒畅。可以来北京游游。当然,这只是设想,因为我年将80,已到了“朝不虑夕”的时候了。祝你好并祝你们大队的同志好!

  谢觉哉

  1961年6月

  (1)谢岳云当时是宁乡县沙田公社沙田大队党支部书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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