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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喻东声同志


  (一九五三年二月)

  1950年5月喻东声同志的母亲王钟瑛女士来信:

  “觉公!你不会以我这信来得突兀罢!我是你的学生喻东声的母亲。东声是宁乡甲种师范毕业生、是广东农运讲习所毕业生、是共产主义青年团团员、是中国国民党湖南省党部特派员、是宁乡县农民协会自卫部长。在大革命时期,东声是宁乡青年中努力的一员,你和凌五公(王凌波)、冶七公(梅冶成)最赏识他,想你还记得罢!

  “马日事变后,他和谢南岭率宁乡农民自卫军退到沩山、南岭任大队长,他任政治主任,与地主武装——团防作战。1927年7月许克祥匪部配合团防向沩山进攻,农民自卫队被击败了。大部由谢南岭率领退湘西,小部由东声率领游击于沩山与雪峰山之间,响应‘秋收暴动’。1928年2月14日在黄材地方与敌作战,东声率队冲锋陷阵,屡败屡战,卒以众寡悬殊,中弹身死。月余始觅得遗骸归葬。

  “东声!太可爱了!死得太早了,牺牲时才19岁。

  “东声死后,我度着长期的孤独而枯寂的生活。1938年凌五公在八路军驻湘办事处给我一信,附大洋20元,说‘东声是我们的好友,英年殉国,时在我们的悼念中。’又告诉我:‘不要悲伤,不久的将来,可为东声大大出气。’

  “现在,革命胜利了,凌五公、冶七公都去世了,我只得将经过情形告诉你。……”

  1953年1月李鹿门先生来信:

  “(上略)去年我回家时,他(东声)母亲交待我两件事,第一、写信给你老,请你老替东声立传;第二、她收藏东声的两张相片(一是人家送他的,一是自己与人合照的,上面有东声的文字),两颗图章(一颗是宁乡农民协会自卫部,一颗是宁乡四区公所收发处)一个符号(宁乡农民协会自卫部)她说:‘这几件东西我把它格外收得好,打算死后放在我的棺材里。现在革命成功了,把它埋在土里,不如留在世上,请你替我送到文物保管委员会保管。’她又说:东声死得太可惜了,不替他在革命史上留点名,我死也不得闭眼。

  “东声的遗物,经过团防匪查抄及临解放时白匪残部的劫掠,已焚毁无余。起初,他母亲还把抛弃的文件收拾起来,到白部劫掠,他母亲已年近八旬,只从地下拾起残纸,积入字篓中。1950年我到他家,从字篓里寻出些残缺的东声事迹——农运特派员工作报告稿和避难时家信,及印刷品——他由县农协自卫部发出的通告和青年团支部给他的通告、指示及凌五公致他母亲信。当时已分别缄给你了。”

  李鹿门先生在另一信上又说:“1926年2月,东声去广东,是由我家动身的,我、尹澍涛(大革命失败后牺牲的同志)、东声,同行到云山,我到云山当教员,澍涛去第一师范读书,东声由青年团派送去广东农运讲习所学习。在云山住了几天,我和王凌波校长送他俩晋省,到步云桥,归途,凌波笑着说:‘世界是他们的了!’

  “……宁乡县农民自卫军退到横市时,谢南岭任总队长,东声任政治主任,我任秘书。不久匪军由湘潭进攻,东声率队前往抵御,我和南岭留守,他在麻山附近的袋子山地方和匪军打了一仗,虽因子弹不继而退,但也停止了敌人的进攻。袋子山战后,我军退驻黄材。最后退到沩山。在沩山我和东声同床睡的。他对革命很乐观,经常去各分队巡视,每夜必深更才回来睡,从未见他有倦容。

  “我随南岭去湘西后。东声还带一部分人枪,但已陷重围中。最后不得不和敌拚战。献出了他青年的生命。……”

  我所收集的东声同志的情况就是这些。而鹿门先生1950年寄给我东声同志的农运特派员工作报告稿、家信、县农协自卫部发出的通告、和青年团支部给他的通告、指示等,我迄未接到。这不能不是一件憾事。

  我在宁乡甲种师范教课时,东声同志是学员中最小的一个也是最聪明的一个。入校时尚不大会写作,几个月后即洋洋大篇,尤其是接受革命思潮极快,极明锐,知道了就做,小小年纪,走上了革命奋斗的旅途。

  王钟瑛女士爱她的独子,更爱她的独子能够献身革命,永远为青年们所景慕。“不久的将来,可为东声大大出气”,凌五公的话的实现,钟瑛女士可以自慰了。

  至于我们对东声同志的追念,也只能重复王钟瑛女士的话:“东声是太可爱了,死得太早了,牺牲时年才19岁。”

  东声原名冬松,湖南宁乡印合乡人。

  1953年2月

  (根据谢觉哉手稿原件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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