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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范乡与民主


  (一九四〇年六月十四日)

  各县都在闹模范乡。

  模范乡,是要该乡的一切工作——政治、文化、生产、抗战动员……都做得很好,能引起其他的乡来学习,并在这里取得经验。

  闹模范乡,首先要干部。边区党大会决定:“区委以下各级党部,应就近直接领导和具体帮助两个乡的工作,造成模范的乡村”。但这并不是说,只靠上面派人,就可成功。而是说上面来人来启发、帮助,发挥当地民众的积极性与能力。要知道真正的模范,只有民众自己,才能创造出来。

  首先,模范乡必有健全的民意组织,即乡参议会(以前叫乡代表会)它比区县参议会要更亲切的接近人民,更能代表人民的切身需要。著名的江西苏区兴国的长冈乡,它的代表领导居民,因居住的便利,领导居民20个至四五十个不等,每个代表手中,有一个居民册,谁有问题,谁有困难,谁能做什么,无不了然,这样的代表,才不愧“代表”,几十个代表开会,等于全乡的人开会。而开会决定的事,等于全乡人当面承认,所以真能做到“议无不决,决无不行”。又长冈乡的代表会议,创立了检查制度,“两次代表会议之中,一次是讨论问题的,一次是检查工作的。每次检查会议之前,各村值日代表(即代表主任)召集所属代表开检查会,由值日代表以其结果在代表会议上作报告,报告后讨论,未曾做到及做得不好的,如何做到及改正”。人民来议,人民来做,同时又由人民监督来做。长冈乡所以对革命贡献极大力量,——全乡1784人,出外当红军做工作的320人,当短伕及在区乡工作的尚不在内。然而它的生产、教育、抗战动员工作,在全苏区还是第一。没有别的,就是它已实行了彻底动员民众的民主。

  闹模范乡的同志,如果那里经常不开乡参议会,或虽然开而只是形式,只是由领导的人包办。民众还不知道自己的事可以而且应该自己来管。民众自认是被治者,闹模范乡的也以治者自居。那末,尽管你的能力强,彻夜不睡觉,你的成绩,一定不会大。比如:现在不是说资本主义思想侵入区乡某些干部中,致发生不注重甚至违反民众利益、贪污、消极、以及纵容封建剥削复活等事吗?这些事专靠上面去查,无论如何不易全数查出,就查出了,还不一定能够转变工作。如果用民众的民主力量,每半年1次改选大会,改选时由广大选民检查工作,或者像长冈乡的代表会议,两次中有1次检查会,那就可保证这些现象不会发生,即发生了,马上就会被群众赶走。

  其次,乡政府下有若干法定的委员会——如生产建设委员会、除奸保卫委员会、国防教育委员会、优抗互济委员会,各个委员会下还有它所领导的组织,及不常设的其他委员会。所以要这些委员会,正如党大会决定上说的:“乡支部委员会及乡政府,应经常注意团结一些积极分子(党的或非党的)在自己的周围,并分配他们以适当的工作,在工作中经常给以具体帮助和教育,使他们能成为深入乡村工作的推动者”。如果各委员会翻来复去,总是这几个人,那末,这几个人独裁好了,开“一揽子会”好了,用不着挂这些招牌。如果吸收一些人,不注意培养他们,给他们以适当发展的机会,那又只是“配相”,人家将以到会为苦。

  上述这些——未发扬民主的现象,边区乡村中普遍存在着。模范乡必须从此着手,他发动民众自己出来议事管事的工作做得怎样,即是模范乡模范的尺度。闹模范乡的同志,如果只求好看,在报告上写得天花乱坠,实际是“瞒上不瞒下”,固然非是。就是埋头苦干,脚踏实地,但若不着重民意组织,发扬民众力量,处处靠自己,靠几个干部,那是不会做得好的。

  (载1940年6月14日延安《新中华报·批评与建议》无署名(1))

  (1)谢觉哉在延安时期写了不少无署名的文章。这些文章是从当年他的题为“延安时的写作”的剪报本上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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