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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七年一月


  一月元旦晴

  晚赴总部宴。到美军观察处看电影。

  除夕得拓夫诗,晨枕上占一首:

  去年蒋魔吃败仗,四十五个师交了帐。骇坏了魔头督阵官(马歇尔),魔卒奔号露丑相。欃枪纷落义旗扬,魔高一尺道一丈。今年定是灭魔年,人人举起降魔杖。

  一月二日晴

  除夕房老谈:一天巡视延市见北关杀牛三,南关杀牛四,小市场杀牛三,七里铺杀牛三,东关未杀,小小地区一天杀十三头,十天是一百三十头,有的还是乳牛。这于农作大有妨碍。房老以前提的禁杀耕牛办法为不足——即令延市府重申前令。

  三十年十二月我写过禁止宰杀耕牛的小言论,现还有用抄如下:

  今年春上延安市政府布告禁止杀耕牛,一时杀牛之风稍减。现在呢?随地有卖牛肉的架子,随时可买到牛肉。原来的禁令:病牛、老牛要呈报市政府查验批准,才可以杀。难道近来的牛都易得老或者多生病吗?或是市政府查验的人“目不识牛”,把壮当老,把健当病。

  一说:杀牛卖的不怕法令,禁者自禁,杀者自杀,似乎法令管不着他,如果是,那更不对。

  牛是我们社会的宝贝,耕种靠它,运输靠它,农村收获的多寡,贫富的区别,就看谁有牛,谁没有牛,谁的牛多,谁的牛少,杀牛不啻破坏生产,破坏自给政策。

  希望市政府重申前令严切查禁。“牢字从牛,狱字从犬,不食牛犬,牢狱可免。”迷信家说食牛犬的不免牢狱之灾。现给他个眼前报,把杀牛的抓几个坐牢,那就不愁不“令行禁止”。

  一月三日晴

  夜看平剧。

  拟致徐老信贺七十生辰:

  特立同志:

  我认识你二十二年了。

  没认识你以前,就听到你的许多故事,当时使我感动很深的是你的“徐二外婆”,“徐二叫化”的外号:你对青年男女象外婆对孙子一样的母爱——纯真而又勇毅的母爱;你把所有及劳动所得尽数贡献于社会,而自己却过着类似于“叫化”的生活。这不是寻常人所能的。

  及认识你以后,由大革命而苏维埃运动,而抗战时期,二十多年常在一起。然后知道你的伟大,不止是爱青年学生,而是爱广大劳动群众;不止能爱而且能恨,你对压迫、剥削、欺骗的一切社会或历史之行动或思想是深恶痛绝,无容忍的可能的。你的行谨或思想,均发自天真,无顾虑,无畏葸,独往独来于天地之间。你的无我,不止是生活上随便,为救别人饥寒,可割自己身上的肉,而且精神上也绝无沾滞,天天求前进,索真理。今天的我已不是昨天的我,明天的我又必不是今天的我。年已七十,尚在作十年、二十年的学习计划。这就是你的一生所以成为我党全体同志战斗的旗帜,成为我党全体同志学习与学问成功的旗帜。

  十年前你满六十,我写过几首诗,说过的不述了,只记你满六十的那天,黑头发戴着红巾,很兴奋的讲了一小时的话,说:“我很欢喜!我最痛恨帝国主义,最痛恨官僚,我看到他们倒下了,我很欢喜!”现在又十年了,帝国主义法西斯及其走狗,不止在倒下去,且已有不少的魔头国贼在人民审判下正了典刑,而你的发还是十年前那样黑,走路、讲话,一点不衰,就比之二十二年前,我才认识你时也不过稍微老一点。你的欢喜当更无量。

  你是我最景仰的一位同志,我愿你活到一百岁!

  你是我党最有学问、最肯前进的一位斗士,我愿你再做学问三十年,为建设新中国的科学打下基础!

  一月四日微晴

  定国去桥儿沟。夜看平剧。

  一月五日微晴

  今夜是小组例会,小组长忘记了。

  很简单的道理,常常不易明白;如要大多数人明白,尤其所谓知识阶层明白,那非经历若干次的证明,若干次非个别现象而是普遍现象的证明不可。马叙伦说:“中国仅有民主与反民主之斗争,无所谓第三方面……”。李济琛说:“政府军并没有打胜仗。共产党有整个的面,情况很清楚,他们晚上来打,飞机看不到他们,你在一个地方用一万兵力打他,他一下子会合五万十万来打(当然不须这样优势。——笔者),这个仗怎么打得了,共产党的条件越打越具备了,想消灭他,其实反而帮助了他。”这话出之马、李之口,不容易。实则是早已摆在人民面前的简单真理。

  一月六日(古历十二月十五)小寒

  韩亮出发柳林乡。

  徐老、王明、柳湜同志见过,谈约三小时。

  一月七日阴

  晚赴政府春宴。

  上午开会筹备政协周年纪念会。

  昨天徐老以自寿诗见示,有作以讯徐老:

  徐老自寿诗,教人莫送礼;我今开礼单,先从徐老起;只有你送人,人才肯送你;“外婆”不易做,事事要克己。投身浊世中,一尘不曾染;一切为他人,自奉等“讨米”;孔子不足高,墨翟差可比;送的本已多,口笔不能纪。但还很不足,欠了下几起:你精教育学,更深研数理;哲学政法书,看抄批不已;贯穿辩证法,新奇出腐里;殷勤数十年,著述尚无几;奇辨口滔滔,从来不留底;六十写自传,两三千字耳;神龙隐雾中,见首不见尾;应与我公约,著述从此始。再写三十年,年年十万字,整篇固所需,片羽亦可喜。以此寿世人,学行之根底;世人报答你,是否可相抵;年年你生日,颂寿而已矣。

  一月十日

  开延安各界声援全国学生爱国运动及政协会议周年纪念大会,我主席,晚参加徐老七十寿宴,看晚会,归已十一时。

  一月十一日晴

  抄田汉寿徐老诗:

  懋师人中圣,乃产卑湿地;二十村学究,三十有大志。断指争国会,肉食惊民意;辛亥创长师,艰难尝已备。始在化龙池,再营泐潭寺;人材相继出,高风良未坠。当时及门人,亦有师所弃;今方假民主,卖身干禄位。四十赴欧洲,初习横文字;角逐少年场,发愤废眠睡。归来报祖国,革命正火炽;伤哉桃李花,十中死三四。一片外婆心,满腹哀时泪;愤然投烈火,举起人民帜。仓皇入莫京,风雪炼卓识;五十学游泳,自谓得奇致。愈觉生命强,不觉有难事;六十参长征,七十司鼓吹。但为解放战,不知老将至;湘徐与皖陶,教育之双瑞。陶死徐虽老,犹能兼人食;学生遍天下,春风无不被。寒极暖亦近,雪深草弥翠;海上举金尊,共为老人醉。

  续范亭寿徐诗(八首录四)

  长征二万五千里,出死入生风暴里,抗战八年老益壮,青年孰若徐公美。

  少骑公马多徒步,不要随从来照护,携带两个冰馍馍,一天开会好几处。

  曾记秋风八月寒,军民集会延河干,七旬老将水中舞,多少青年瞪眼看。

  精神仿佛陶行知,革命党人一老师,当代毛公亲受教,而今禹墨正匡时。

  一月十三日晴

  偶看边府土地工作通讯,发现其文字欠注意之处。如说:

  贺家石村“把无地和少地之农户(七十二户)的全部自地(二四一垧)加全部征购地(四二四垧)以全人口(七十二户共二百零五人)平均,每人有二垧地,以此标准逐户计算,不足的给予补足。”自地和征购地加起来六六五垧,平均每人应是三垧多,而不是二垧。既说“逐户计算,不足的给予补足”,似乎每人都是二垧,或只略有出入,但其结果又是:“该村赤贫每人得地二点三五垧,贫农连自地每人得地二点三三垧,雇农连自地每人得地一点六六垧。”编者没看此矛盾,未免粗心。

  又征购条例第十一条,“土地之承购,应以现耕为基础,进行合理之调剂,使每人所有土地之数量与质量达到大体的平均”,此条少奇同志有修改,但公布时没有把少奇同志的意思好好加进去,致有象庆阳新堡三乡“征购地主地四百五十九亩大部分配给九户原佃户,仅给二户赤贫调剂很少土地。该乡原有百分之二十的人没有土地,现分配后有百分之九的农民获得相当多的土地,但另有百分之十的人民,仍然没有土地。”

  上午小组会讨论保健工作,我说保健组要把保健重新研究一下,保健不仅是少数人的问题(某些特殊是应该的),也不仅是发几个钱给病老者的问题。首先要注意改善一般工作人员的生活,比如大灶伙食现在有条件可搞得更好,不需多化钱,只需出点力,出点方法。伙食弄好,病可减少。其次才是病者、弱者、老者的问题,这里也不是坐在窑里批条子,某人送点什么而应去照顾、关心、访问,使人感到温暖。

  晚开党组会。

  一月十四日晴

  专员、县长联会开会讨论备战动员、土地、生产。晚四时在交际处举行祝徐老寿晚会。

  一月十五日

  停滞在讲大道理的阶段上,开口“思想”,闭口“立场”,而不能举出实际的经验、方法,加以分析,那所谓思想立场,永远说不通也永远搞不好,我们弄清思想、立场,为的是深入实际,分析实际,在深入与分析的过程中,反过来又加强了我们的思想,明确了我们的立场。两者是互为作用的。比如备战动员现已不是应不应问题,而是哪样动得好哪样动得不好的问题,不是总的方针的问题,而是各地具体经验总结的问题,从后者来检查前者。

  停滞在研究业务有关的社会情况的阶段上,开口“实际”闭口“实际”,而不去研究该业务有关的历史知识、科学知识,结果不免做出错误的或半错误的结论,所谓“实际”常变成“空际”。“从实际出发”对的,但出发到哪去?应是到理论去。理论是什么?是较普遍的,在一定的时间空间里必须如此的规律。这一来,必须超出我所直接接触的“实际”,掺进些历史的科学的经验去,因为直接接触的很有限,同时又须把直接接触的实际加以洗鍊,去掉其不合的部分。所谓“理论与实际结合”,重在结合二字。不是用理论来抹杀实际,也不是用实际去曲解理论。

  任其自流不可以的,有个同志搞高等法院,拒绝旧的,也没搞出新的,他不知道多方研究,吸收适用的东西,当院长七、八年,一个判例也拿不出,一条法文也写不出。我们现需要创造,要不断地创造,再不可走他这条绝路。

  参加县长联席会听汇报:

  以前开会,多是主管人对某工作做报告,提出具体意见,然后大家讨论,加以修改作结论。这办法的毛病,与会的易为“报告”所束缚,新的不同意见不易提出,好的是讨论易集中,对办法认识清楚。近来开会,采汇报座谈方式,后才提办法作结论,这办法发表自由,毛病则似乎主管人事先可无准备。会上才收材料才研究;讲话的摸不着到底应怎办,只叙述些现状。应在二者中折衷出一办法才好。

  一月十六日阴

  夜开党组会。韩亮回。

  拟把国党伪宪检阅,翻参考材料。

  一月十七日雪

  未外出。

  昨天刘志云同志来谈。刘在广播电台工作,编军事广播稿。刘云战争重心在鲁南,陇海路南域全失,主力转移路北。鲁南大捷为战事转捩点,主动已渐到我方。察省我兵力虽多,主力转移,现整训中。进占大名蒋军为蒋军能战主力,因我威胁其后路,已不敢前进。徐州还有重兵不易打。

  目下内战规模双方动员均一、二百万,战线长达几千里。蒋固不得了,我们的困难也不可忽视,除炮火可由缴获解决外,粮食、衣服、运输是一极大的消耗和一极大的组织工作,要特别重视,特别用力去建设他。

  好问,是好的,有全不知,无从思索起,从问着手。有思索之不得而问,有思索出了头绪,不敢自以为是而问。如果自己不想,只随口问,即能得到正确答复,也未必受到大益。所以学问二字,“问”放在“学”的下。

  一月十八日雪

  黄炎培元旦四绝(录三)

  去年一月内战松,今年战火北西东,天乾不见雪花白,但见血花满地红。

  去年一月政协开,今年决议烧作灰,借问将军马歇尔,将军究为何事来。

  去年战后呼苦恼,今年舆论换一套,“居不得安食不饱,死去还比 活 着 好。”

  一月十九日阴

  下午往中央医院看林老。

  晨看建厅战时农业生产方案内容颇好,惜文章写得不好。不是引证具体经验,象毛主席写的财经小册那样,使看了就感动可仿效。而只把事情提一提,好象人家已全然明瞭具体事一样,看者必然滑过去,即不滑过去,也不知道应如何办才是。前几天见审计处工作计划,只谈大道理,没去想如何办;现建厅文件已知道如何办,却不肯详细写出。前者是没深入去考虑问题,后者是没研究文章应如何写。

  一月二十日阴微雪

  定国生日,满三十五岁。

  黄炎培卖字诗

  老来卖字是何因,不讳言贫为疗贫。早许名山题咏遍,未妨墨海结缘新。伤廉苟取诚惭愧,食力佣书亦苦辛。八法惟心先革正,临池白首学为人。

  房文礼,边参常驻议员,今年七十一,原南山人,几辈子没有地,佃耕为活,清末听到北山地好人稀,偷偷地走来看了一下,回去搬妻子,父母初不许,但又实在活不下去,又以那里租地要看地主颜色,不敢稍使地主不满,而房老颇倔强——一次在地主家闹新房,打碎一只碗,到年三十天,地主通知要赔碗,碗又实不是他打的,房老怒,提把刀要去拚命,经多人拉回,只好许他北上。北山比南山并不好多少,一年劳动,除纳租外,仅免饥寒。房老是“好苦”,又很勤,骨节常压得响,到六十五尚没“丢苦”,遇阴雨身即疼痛。幸革命来了,减租,家里有吃了,参加工作,年老例免生产,待遇又好,病都好了。房老说:不是革命,我早死了,革命使我多活若干年。现我无他希望,只要看到蒋介石全坍台,就很欢喜了。

  昨和林老谈:国内和平,联合政府成立,我们老人少管点事,能到各省游游,岂不大好?

  要从翻身的农民中培养干部,他们以切身经验,绝不会不忠实,而且带来有这一阶层的智慧。

  要从革命干部子弟及烈裔中培养干部,他们有对反革命的先天仇恨。

  夏历除夕雪

  至西北局开会,讨论陕西工作:一、地方党不够强;二、非法的地方武装应停止去点火;三、现有的游击队应求精悍,在精不在多;四、游击队应少与敌人正式武装相见,纠正好打仗毛病;五、要从游击队本身中产生干部;六、解放主要靠农民加上八路军……

  房老来谈,知识分子干部和农民干部常发生隔阂,举出一些例子。他胸中对某某干部有“圪塔”。这是值得注意的事。

  夏历元旦雪

  放假十天。晚赴保安处假座大众菜社春宴。

  一月二十四日晴

  复行健信。

  接陈行健信。陈去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到了华东局,信云鲁中多山,“临沂附近,几十里是平原,沂水清流,平沙数里,树林相接,新屋与破墙就在树林之中。东风吹来,好象已闻到海的气息。”陈路上来过几次信,好象有话没处说的样,象上这样有诗意的话不止一次。陈为人外似过于拘谨,内却藏有纯厚活泼的性情。过去说吴缣与行健性不一样,这看法怕不大适合。

  读陈信,诵“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啼。”句,颇思南归,以医衰病,似为期已不在远。得句:久历风云恶,难禁齿发催。民军连报捷,尘海倦思回。花鸟旧曾识,松篁别后栽。青山迎白发,童叟尽欢哈(前和国仁诗有“载得东风归故里,青山白发两情亲”句)。战血何时净,容吾作剩人。能携几两屐,去看九州春(与林老谈,革命成功,我辈老人盼能到全国各地游历……)。轮翼冷然御,河山锦样新。东西南北地,亿众尽翻身。

  又接行健信,自冶陶发,比临沂信先发二十七天,路近十天程反后到。邮局组织殆未善也。录信内语如下:

  “……过汾河,群众生活相当苦……

  “沿途看到几种显著不同的群众生活,除了老根据地与新根据地外,还有日寇摧残较轻与摧残较重,群众抗战积极与不积极,群众翻身与未翻身。

  “我们住的小村——古脑村,全村三百多人口,不论大人小孩,年轻女子,没有一个胖的,都瘦得不堪。他们大部分吃糠,有的玉茭饼子里和上三分之一的糠,有的和上一半糠。有的把谷子(小米不去壳)磨成面子吃,在吃饼子时,常是将柿子摊在饼上吃,或将柿子拌在饼子里,他们几年吃不到肉。以前常不吃盐——一百元一斤买不起。现在已有盐吃。这样的结果,全村大多数人家不生小孩,生出也多数死亡了。

  “在离此三里的龙虎村的墙上,还有这样的标语:糠菜半年粮。

  “在去龙虎村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十五岁的小孩,他的父母几年前饿死了。祖母寄养在娘家,他家有二亩地自己种不够吃,跑到姐夫家帮种换饭吃。他喜欢八路军,因为年小,不能当兵。龙虎村七百多人口有八十几人参加八路军,还有四十几个民兵。——昨天看到一家抗属,夫妻两个,两个儿子参军,小儿子前年走时,只十六岁,父母不让去,政府不让去,他本人非去不可。到军队里当勤务员不行,当护士不行,非当战士不可。家有九亩地,自耕五亩,代耕四亩,衣食不缺,且有白面吃。——我第一次看到群众吃白面。

  “昨天下午看到我住的那家的邻,煮豆菜一大锅,煮好砌碎做酸菜,——他们的孩子,八岁的很象四、五岁,十三、四岁的也很象七、八岁。吃糠吃豆菜的小孩是不会长大的。

  “在翻身运动得到利益的群众中,我们常看到笑脸与真诚的接待。我在饥饿时候,吃过他们碗里正在吃着的面条。同时我也遇到没有翻身群众的白眼,——当我饥饿时候,向他们要开水喝没有,要饭汤喝没有,要在他们正在剥皮收藏的一大堆柿子中吃几个不行,只给坏的、脏的、烂的、不熟的吃……”

  一月二十五日晴

  王明同志信,催杨家岭搞法委。

  夜有晚会。

  永清说:蒋介石还自以为有办法。

  我说:自来统治者所谓办法,不是道理,而是权术。道家、儒家把权术藏在所谓“道”的外衣里,名家、法家则不讳贪诈,崇尚阴谋。历史事实也常是权术家获胜。在这上面讲,蒋介石确是集大成,胜过刘邦,赛过曹操,流氓、买办、法西斯、封建,融合为一。他的办法确曾生效,统治中国二十多年,大小军阀均为所制,而且做了所谓“四强领袖”之一。但是碰到觉悟了的人民及其领袖共产党,就失效了,办法也越来越拙。二十日蒋政府发表的和谈方案第四条:“在宪法实施以前,对于有争执区域之地方政权,政府愿意与中共商定公平合理之解决办法。”似乎表示这方面可让点步,引诱恢复和谈。这就是他的所谓办法。这可以欺他的同僚,可以欺没觉悟的人民。可惜现已不是这样的对手。

  一月二十六日微晴

  上午同定国去银行贺年,遇方仲如等同去交际处吃饭,又同至延大李敷仁同志处,西北局杨明轩同志处,又同至后勤部看戏,九时才归。

  一月二十七日晴

  至杨家岭,傍晚归。

  朱宝亭同志病逝于边区医院(一月二十四日),前年会着他,他说不能喝酒了,嗜酒者忽不能喝酒。身体衰弱表征。又说得一儿,奶压死了。无儿的老人得儿不育,很不欢。宝庭今年当是六十七岁,工人运动之老前辈也。

  拟边府议会挽语:

  心热如火,骨硬如铁。

  工人领袖,同志楷模。

  又自书挽语:

  向无产阶级的老战士致无限的痛悼。

  一月二十八日晴

  赴西北局春宴。

  去年七月至今年一月,七个月作战已歼灭蒋介石进攻解放区的正规军五十七个旅,被歼灭的大量伪军、保安部队及被击溃的正规军还不算在内。蒋介石共有步骑九十个师(军)、二百四十六个旅(师)、一百九十一万六千人(伪军、警察、地方保安部队、交通部队、后勤部队及技术兵种等不在内),进攻解放区的七十八个师(军)、二百一十八个旅(师)、一百七十一万三千人,占蒋军兵力百分之九十。留在蒋管区后方者仅十二个师二十八个旅,二十万三千人,仅占百分之十。被歼灭的进攻部队,有些已补充,但战斗力很弱,有些补充后又被歼灭,有些则根本没有补充。我军如能于今后数月内再歼灭其五十个旅以上,则军事形势必将发生重大变化。

  一月二十九日阴

  偕房老赴宝庭同志追悼会。

  定国趁车去真武洞。

  一月三十一日晴

  给支部大会讲话。

  昨天看秧歌剧,有名“模范妯娌”者,字没写错,但把妯读作姑。妯娌字太古奥,却无通俗字可替,我乡称为“叔伯母”,是子侄的称呼,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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