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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


  “我为什么不敢,”我冷冷地说,“我让你的同伴都耻笑你,而你却没有能力向我报复。但我考虑到兄弟会那些好心的成员,所以我不愿意通过你去责骂卡蒂里纳兄弟会。如果你向我表明,对发生的事情悔悟,并且放弃对我进行报复,我或许会放弃我的打算。”

  听到悔悟二字时,他的面部愤恨地抽搐了一下。但他控制了自己的愤怒,比较平静地问:“你要我怎么做?”

  “第一,你要放弃对两个黑人孩子的所有权力。”

  “我可以放弃。”埃及人象扔掉东西那样甩了一下手说。

  “为保险起见,你要给我一个书面保证,说明是我把两兄妹买了下来。”

  “你可以得到。”

  “此外,你还要给我一封推荐信,内容是让卡蒂里纳所有成员给我予保护和支持。”

  “我可以给你写。”

  主持和刚才一样很快就答应了我。

  我觉得要求的已经很多了。我能不能相信他的这个迅速的应允呢?巴腊克看我的目光,使我陷入了怀疑。这个可疑的目光,似乎意味着什么阴谋。

  “最后,我们起草一份简短的文件,把今晚发生的事情写进去,你要在上面签字。”

  他愤怒地喊了起来:“看在先知的分上,我不能同意!”

  “不要在穆罕默德面前宣誓,因为你无法遵守这个誓言。”

  “我会遵守。为什么让我签字?你要用这份文件干什么?”

  “如果你对我不怀敌意,那么这份文件谁也看不到。但如果你想伤害我,那我就要利用这份文件了。”

  “如果我不签字,你们会对我怎样?”

  “我将把开罗和其它兄弟会的主持都找来,让他们都看到你在这里,并得知你是如何进来的。这样一来,全城都会知道,你的一切原来是靠闹鬼得到的。”

  这就是我在这场赌博中的最后一张、也是最高一张王牌。我所期待的反响没有使我失望。他低头凝视了一会儿,突然喊道:“我必须站起来,我不能坐在这里!”

  巴腊克激动异常地在房间里来回走动着,然后停在了我的面前。

  “如果我满足你们所要求的一切,你们会让我们两人走吗?”

  “是的。”

  “在我灵魂和我先辈的灵魂面前宣誓,你是一个人人都要当心的人!”

  “那你就当心吧!”

  “你的出生,是我的灾难。我屈服了,我会满足你的要求。你根据你的设想写吧!我将在上面签上我的名字。”

  这个决定又使他的心情平静了下来,他重新坐到位子上。我也坐了下来,纳西尔给我拿来纸、墨水和管笔。过了一段时间,我把写好的文件放到了巴腊克的面前。他没有仔细看,就在上面签了字,把文件交还给我。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从座位上站起身来。

  “好,现在我们的事了结了。给这个人松绑,让我们走!”

  我们解开了捆绑第二号鬼魂的绳索,陪同两人走到大门口,赛里姆拉开了门闩。当巴腊克把脚踏到胡同的时候,他向我们转过身来,向我鞠了一躬,讥讽地说:“上帝保佑你,上帝庇护你!但愿我不久后会再同你会面!”

  说完,他就和另一个“鬼魂”离去。我回到我的房间,纳西尔上楼去看他的妹妹,她正紧张地等待着她哥哥的报告。我把那份文件藏在身上,因为从巴腊克的表现看,特别是他告别时的讥讽神情看,我都感到背后还有某些阴谋,这应引起我的警惕。这时赛里姆走了过来,问我是否还需要他,他是不是可以再去睡觉。

  “你还要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回答说,“你为我找到今天从布拉克开往尼罗河上游的船了吗?”

  “是的。我找到了一条最好、最快的船,先生,我已为你和两个孩子订了座位。”

  “这你干得很不聪明。现在不应该让人知道我是不是单独走。你说过我是谁了吗?”

  “我必须说,因为船长问了这个问题。”

  “是一艘什么样的船?”

  “是一艘帆船,它航行的速度很快,它的名字叫萨马克”。

  “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你在看守俘虏的时候,和巴腊克说了话。你告诉了他,说我今天乘萨马克号帆船离开这个城市,是不是?”

  “没有,我对此一个字都没有说。”

  “你要说实话!你是不是诚实,对我十分重要。即使你说出去了,我也不责怪你。”

  赛里姆把双手放到了心口,用极其真诚的声音说:“先生,不要玷污我的灵魂,不要认为我在撒谎!你是我主人的朋友,所以我对你和对他一样忠诚。我为什么要说这些呢?我出生时就是沉默的儿子,从我嘴里说出的话,都是经得住安拉和圣加力夫考验的。我向你发誓,我对此没有说过一个字!”

  “好!”我说,尽管我对他还是有怀疑,“帆船何时起航?”

  “按弗兰肯时间是三点。你知道,按阿拉伯时间九点钟,每个穆斯林是都要起床的。”

  “帆船停泊在何处?在那附近有没有一个在里面可以看到船的咖啡馆?”

  “离船停泊不远的地方,有一间咖啡馆,从那里很容易看到船上的一切。你是否想到那里去,我可以给你带路。”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不需要你了。我希望,你说的都是实话,你要知道,一个骗子是不会取得别人第二次信任的。”

  “正是,正是这样S”他赞同地说,同时又深深地弯下了腰,他头巾的外部几乎碰到了地面。他走了,只有我一个人留在了房间。

  过了一段时间,纳西尔又来找我。他想把刚才的事情再讨论一遍,看来他现在已经认为巴腊克不再是个威胁了。

  “主持已经看到,我们对此事是严肃认真的。”土耳其人说,“他签了字,而且会避免使我们在必不得已的情况下使用我们手上可以对付他的武器。”

  “我不这样想。他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它再拿走的。他什么都干得出来。你没有注意他告别时说话的语调吗?”

  “那只是恼怒。”

  “不,那是嘲讽。而且他那样快就同意写那封推荐信,也使我感到意外。总之这其中还有些阴谋,我们会知道的。而且我确信,赛里姆已经告诉他,我今天将离开开罗。我们必须监视那艘帆船,看巴腊克是不是到那里去。”

  “谁去监视呢?”

  “我不能去,因为他正在找我。赛里姆不可靠。那个黑人男仆我们也不能完全信任。”

  “那我必须自己去。这是最好的选择。”

  “对。帆船的名字是萨马克,可以在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观察到那里的一切。这件事要求特别保密,因此我建议,现在先去睡觉。鬼魂已经没有了,我们可以不受干扰地睡上一觉了。”

  纳西尔离开了,我又为两个孩子安排好了睡塌,然后自己也重新躺到了床上,这次把灯火也熄灭了。我醒来时,上午几乎快要过去。赛里姆给我们送上了早餐,并告诉我说,他的主人很早就出门去了。还派人给我送回很多东西。这使我看到,这个土耳其人还不像我想象的那样自私。他不仅给我们买来了食品,而且还买来我们在航行中需要的一切用品。现在的问题就是路费了,这必须由我来支付,可这样在我的钱袋里,就出现了亏空。纳西尔中午没有回家,他在尽可能长时间坚守自己的岗位。直到两点钟,他才露面,而这已是我要出发的时间了。土耳其人给我买的东西,使我的行李增加了不少,我不得不雇一名脚夫。我的朋友甚至还给我买了一个漂亮的水烟袋和一个装烟草的锦囊。我们出发以前,先确定了艾斯尤特作为我停留等他的地点,我不能离开此地太远,但顾忌到巴腊克,也不能离开罗太近。纳西尔现在就已经确定,将在一周后乘特尔号船离开这个城市。这样我就可以计算出我什么时间在艾斯尤特等候他了。他在咖啡馆里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现象,他甚至上了船,替我支付了路费。在那里他也没有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所以他认为,我的顾虑是多余的。但我的经历告诉我,一个南方人很少能原谅别人对他的羞辱,而且对巴腊克来说,这种羞辱还远远超过了对他个人的范围。

  按东方的习俗,我不能向库木茹亲自辞行;而给我头发吃的法特玛,我又极乐意她留在这里。在大门口告别时,我给赛里姆一个很好的忠告:“我走了以后,如果鬼魂再出现,最好不要啼哭,而是奋力打过去!也不要把三个鬼魂说成是八个!作为‘部落的最大的英雄’不应该把敌人实有的数量夸大。”

  “正是,正是这样!”管家回答着,又开始他那危险的鞠躬,并把我的手拉到他的唇边。一个阿拉伯的穆斯林在吻一个异教徒的手,这是多么少有的事啊!虽然我们相识时间很短,但看来这个人已经把我放到了他的心上。于是我决定今后对他的独特的表现闭上一只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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