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卡尔·麦 > 老母塔之夜 | 上页 下页
七九


  “我确实很疲倦。不过,你看到,我注意到我的好客的东道主的这个愿望,要我的同伴哈勒夫介绍一下我们最近所经历的大概情况。”

  “他可以开始讲了,我听着。”

  要哈勒夫讲一讲,他很喜欢。但是,这个阿迦用简短而又是命令的方式提醒,又使他感到不快。我知道,马上会发生什么事情。

  “首先,请允许我,”哈勒夫在开头时说,“告诉你,讲话人是谁。他是怀着善意对你讲话的。我叫哈奇·哈勒夫·奥马尔·本·哈奇·阿布·阿巴斯·伊布·哈奇·达乌德·阿尔戈萨拉赫,撒马尔的主要部族哈德丁的战士。我曾祖父的祖先与先知共同作战。这位英雄的祖先与易卜拉欣,即易司马仪的父亲一起品尝过西瓜。你的祖先的家谱也这么齐全吗?”

  “我的祖先比这还早。”穆拉德有点狼狈地回答。

  “这很好,因为评价一个人,不能根据烟袋和杯子,而是要根据已知的祖先数目。在极乐世界,有数千人在等待我。我是他们最宠爱的后代。我不认为每个人都欣赏我的讲话,可是我的朋友本尼西希望我讲一讲,所以,我要求你集中全部注意力听。”

  所有这一切都平心静气地讲出来,似乎当这位始祖与亚伯拉罕吃西瓜的时候,哈勒夫身临其境。他装作全神贯注地讲这番话,似乎要给东道主一份恩赐。

  哈勒夫用精心选择的字眼概括了最近发生的事情。没有一个法学家会比这个小个子哈勒夫讲得好。他只字未提可能使这位前军需商发觉我们与他有关系的事情。我暗暗为他高兴。他结束讲话时,用目光询问我,效果如何,我投去赞赏的目光。

  穆拉德装作极为好奇。他把手中的烟袋扔掉,一个穆斯林这样做,是表示多种意义。然后,他紧抱双手叫喊:

  “啊,安拉,安拉,把你复仇的使者派到几间来,用烈火烧死这些罪恶滔天的坏人吧!我要相信我所听到的情况吗?我不能相信,不能,我不能相信!”

  他沉默下来,拿出念珠,用干瘦的手指滚动珠子,好像是在祈祷。然后,他突然抬头,打量着我并问:

  “长官,你证明这个哈勒夫所讲的是事实?”

  “字字句句。”

  “你在你的书中把这些统统描述出来?舒特,强盗,马纳赫,巴鲁德?”

  “所有的。”

  “这对他们是个可怕的惩罚。你认为,你还会与他们再相遇?”

  “非常肯定,因为他们在追赶我。这儿,在你家里,我当然是安全的。我感谢你和那位好裁缝阿夫里特。但是明天,我们继续前进途中,坏人们还会袭击我。”

  “你不会给我家带来耻辱的,长官,因为你只在我家逗留一夜。”

  “我会考虑到这一点的。此外,按你自己的看法,经书的开头就说得很清楚,我在你家将呆多久,我们俩谁也无法改变。是的,即使安拉亲自来,也没法改变。”

  “就这么办。不过我希望,我能长时间地看着你的目光在我这儿闪耀。我孤身一人在家,你使我的生活变得更加美好,使我脚痛得以减轻,如果你再呆一会儿的话。”

  “我也乐意再能享受一下你的陪伴,”我答道,“据说,你做过长时间旅行?”

  “谁说的?”

  “裁缝。”

  我从他的脸上看出,苏耶夫说的是假话。而这个土耳其人却说:

  “是的。那是在我的脚还健康的时候。我的脚踏遍了许多国家的城市和农村。”

  “可你刚才说,你从不登山观日出!”

  “是指现在,我的脚有毛病的时候。”他为自己辩护。

  “你为什么把腿包扎起来,而让脚露在外面?”

  我严厉地看着他。穆拉德有点狼狈。难道他出于某种原因要伪装成有足痛风?

  “我的病在腿部,而不在脚上。”他解释说。

  “这样做,你脚上的拇指不痛?”

  “不痛,长官。”

  “也不肿?”

  “是健康的。”

  “晚上发烧吗?”

  “我从未发过烧。”

  这个人暴露了,因为如果没有上述现象,也就不可能有足痛风!他对足痛风症状一无所知。现在我明白这与我有什么关系了。此外,为了提一提所谓书室,我向他打听:

  “你有许多书,它们会减轻你的痛苦和寂寞的。”

  “书?”他吃惊地问。

  “是的。你是一位博学者,拥有很多令人羡慕的文字资料。”

  “谁说的?”

  “也是裁缝。”

  这个侏儒显然是瞎编出一些东西,来引诱我们。穆拉德悟出了这点,赶紧回答:

  “长官,我的书室根本没有你所想像的那样重要。对于我来说,是够了,但对于你这样的学者,是无足轻重的。”

  “可是,我希望你允许我看一看。”

  “可以的。不过现在不看。你累了,我派人送你到你住的房间去。”

  “在哪儿?”

  “不在这栋楼里。在这儿,你会受到干扰的。所以,我派人为你们修好了老母塔。你们住在底下。”

  “完全听你的。不过想问一句,为什么这所建筑物叫做老母塔?”

  “我不知道。有人说,一位老母亲死后常回来,夜里穿着白色衣服站在塔台上,为下面的孩子们祝福。你相信鬼吗?”

  “不相信,阿迦。”

  “那你大概不会害怕这位老者?”

  “我不会有这种感觉!她偶尔还来?”

  “人们都说有这么回事,所以晚上不到塔上面去。”

  阿迦为什么对我说起此事?如果与楼房有关,那大概就是对我下逐客令的理由。或许会有人穿着那个幽灵的衣服,来捉弄我们,然后归罪于那个老太太。可这是小孩子的想法,只可能出自这类人的嘴。

  “我们将感到高兴,”我回答,“如果能见识见识幽灵的话。我们倒要问问,阴间是个什么样子。”

  “你有胆量,长官?”

  “肯定的。”

  “这会给你带来严重后果。人是不能与鬼谈话的,谈话是可能送命的。”

  “我不相信。安拉不会允许罪人逃避地狱的折磨,到人间来漫游。而对好鬼,是不必害怕的。如果是乔装打扮的鬼,我们会毫不客气。我只请求你把我们带到塔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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