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卡尔·麦 > 藏金潭夺宝 | 上页 下页


  我虽然坐下来,但还是拒绝道:

  “不,不要拿葡萄酒来,现在只喝脱脂乳液,等把渴解了,再喝葡萄酒不迟。”

  “如果别的什么也不要的话,那就拿脱脂牛乳来吧。但是,你们以后要允许我把你们看成是我的特殊客人,钱当然不用你们付了。”

  哑巴鱼向我瞟了一眼,我只当做没看见,于是他在我的脚上狠狠地踢了一下,这个信号当然更明白不过了。接下来的情景更是令人激动,那些坐在边上的其他客人原先惊讶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现在才想起开口说话。隔壁一张桌子上的客人过来递啤酒给我们喝,我们当然不要。所有的人都想和我们攀谈,每个人都想让我们听他说话。对他们提出的问题,我们都用诗韵来回答,这给弗朗茨造成一种特别好的印象,直给他的夫人下指令:

  “听着,阿娜,这些高贵的客人,不要让他们住普通客房,让他们住在有酒橱的好房间里。我知道什么叫教育。”

  弗朗茨不时地夹杂几句拉丁语,我听了觉得十分有趣。但他只说拉丁语中的成语。我怀疑他一定是不知从哪个词汇表中找出来自己加工一下,一有机会便冒出几句来,让人觉得他是一个很懂拉丁语的人。他背熟了一些词语但不理解是什么意思,因此,难怪他在不很恰当的地方说出这些拉丁词语。

  接下来的活动都点缀着我们的诗韵和老板的断断续续的拉丁语。他给在场的客人留下了特别深刻的印象。我们不知道他上过什么学校,接受过什么教育,他不说这些,我们也不冒失地去问他。

  有个小插曲我在这里不能忘了。在路上,我的哑巴鱼发现他的靴子跟部有枚钉子刺脚,于是便脱下靴子往里塞了张折起来的纸。现在发现,这枚钉子不仅在纸上刺了个洞,而且还刺痛着他的脚。他请身边的一位鞋匠来帮助解决这个使他疼痛的问题。鞋匠表示愿意帮他磨钝这枚捣蛋的钉尖。

  他把靴子脱下来交给这位救苦救难的人,并把靴里的纸取了出来。由于渗进雪水,纸已经成了破烂一团,看上去像是一张旧纸币。我把它捡起来,发现上面写着字,当然已经看不出来写的是什么,但那个还算清晰的学校图章告诉我,我手里拿的是一份重要的证件。我把它交给我的朋友,告诉他:

  “这是你妹妹给你的荣誉搭救。我希望你回家后得向她道歉,就说你曾傻乎乎地怀疑过她。”

  他打开纸团,摇摇头,把烂纸交给身旁的乡警,说:

  “您看,我把我的证件保管得非常好,无论哪个顽皮鬼都甭想找到它。我请求您相信,您面对的真是在皇家学校接受教育的读书人!”

  当警官看到证件已经成了这个模样,便退还给他,友好地说:

  “喔,请您不要怀疑我看人的能力,第一眼看到你们时,我就知道我面对的是智商极高的人。”

  “很好!”哑巴鱼点点头,“我们承认您的敏锐目光,并且会在合适的时候告诉别人,奥地利人可以为自己的警察而感到骄傲。”

  他一边把纸团装进口袋里,一边像找到了靠山似的向他躬腰点头,好像碰上了维也纳法律部里的一位最高长官似的。当我们每人喝了三杯脱脂牛乳后,又给我们送来了鲜啤酒,还送上雪茄烟给我们抽。那是只有老板才有的奥地利上等雪茄,如果我没弄错的话,是维尔吉纳斯牌的,人们有时用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毒面条”来称这种雪茄烟。哑巴鱼点起雪茄,看到周围的人都在微笑地注视着他,便做出一个高傲的动作,用傲慢的语调说道:

  “我原本不想接近你们这片皇家国土,但有这种雪茄,那我们是很愿意到你们这里来的。这支雪茄,质量倒是不错,但要我每天抽,就觉得太淡。我们那边的吸烟人跟你们完全不一样,我的先生们!”

  遗憾的是,他抽起来一根接一根,拿着火柴在雪茄和油灯之间不停地来回走动。因为桌上放着一盏所谓的线油灯,由于一股硫磺味老是钻进他的鼻子里,他便从口袋里抽出一张纸来撕成一条一条,用来从他附近冒着黑烟的油灯把火取过来点烟。正如大家知道的,那时还没有煤气灯或电灯。

  尽管他断断续续地点烟,但当我刚抽完一支,他已经把第二支抽完了。于是他们又递雪茄过来,我回绝说我们两人不再吸了,哑巴鱼却用愤怒的声调冲我喊道:

  “不要插手干预我的事,萨普!像你这样阴影似的跟着我,实在叫人受不了。我也是个用钢铁和石头做的人,很想见识见识雪茄卷,让它来迷糊我一下吧!”

  “对,对,应该这样。”弗朗茨支持道,“读书人也应让其他的东西来涂抹一下,对尼古丁和酒精要有抵抗力。再来一支吧!”

  这位好朋友又要了一支,可是,他的烟还没点着,点火纸的火就灭了。他脸上已经失去了红晕,但我什么也没说,因为我不想让他生气。

  后来,老板娘端来了晚餐。那是一大盘美味的鳟鱼和一大盘熏猪肉。看到大块的猪肉,我馋得像波斯国王沙阿在伦敦那样所有珍贵的口水都冒了出来,但我的朋友对这丰盛的晚餐态度显得有点冷冰冰。当我的眼里闪烁着快乐光芒时,他的眼睛却显出拒绝的神情。他的嘴角做出一副痛苦的样子,就像一个还具有理性的叫化子没想到要去拿一张100塔勒的票子似的。

  因为吃这样的鳟鱼和猪肉不喝啤酒而是喝葡萄酒,所以我极力说服他们不要强迫我喝。哑巴鱼连碰也不想碰,被大家问急了就说中午吃得太多了,因而现在还不饿。他用眼睛盯着我,叫我不要说话。我答应他不多嘴,可大家提醒他说我并不是一点儿胃口也没有时,他却出乎意外地答道:

  “不是所有的人都是一样的。当有人追求高尚的享受时,也有人会沉醉于世俗的东西,即使把他的灵魂与鳟鱼和熏肉放在一起也会毫无惧色。其他的我不用多说了。你们知道,正像拉丁语所说的那样,这样的人就在我们的餐桌旁。”

  “是的,是,”老板回答道,能找到机会证明一下自己的知识感到非常高兴,“如果您的朋友胃口大开,我当然非常非常的高兴。”

  喔,弗朗茨,喔,弗朗茨,你说了些什么呀!我这样想,可还是不停地吃着,因为我反正沉浸在物质享受中了,想把我拉回来已是不可能了。

  晚饭还没吃完,客厅里就只剩下我们两人了。过了一会儿,又进来了新的客人,他们立即引起了我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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