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远书城 > 卡尔·麦 > 藏金潭夺宝 | 上页 下页


  这位对我总是如此善意的慈祥的教堂乐师老先生正是我现在——隔了这么多年后的现在要感谢的那些人中的一个。读者后面会慢慢地看到,我为什么要扯到与他的这场友好的对话,并且还不提他的名字。他是一位正直的人,他把他的世界藏到了一间小小的谱曲工作室,因为他不得不放弃家庭的幸福生活。他的妻子大家都知道是一个凶狠的悍妇,据说她把她的惟一的儿子用严厉的方法赶到了美国。

  我拥有了55个塔勒,这对我来说是多么重要的一笔财富呀!这对我来说甚至太多了点。我身体很健康,可以劳动,我把30塔勒寄给了我的父母。还有20塔勒我储存起来,以备需要时用。剩下的五个塔勒准备在圣诞节出去旅游,并想例外地大方大方。花五个塔勒出去旅游一周,这不是人人都能办到的!每天可以花20多个格罗森,这简直过的是一种安乐富足的生活!我甚至悄悄地说,当然只能对自己说,合适的话我也订半瓶葡萄酒,当然要便宜一点儿的,但也尽可能好一点儿的。我选哪个品牌的酒呢?价格在多少呢?这便是我每天入睡前的一刻钟里掂量来掂量去的问题。这段愉快的日子,但愿不要过得太快了!

  教堂乐师还真的恪守他的诺言,对曲子进行了排练。克鲁格必须承担三重唱的领唱。他因此很恨我,为此我深感不安。

  接着,我的圣诞诗又发表了。同学们一睹为快。我们的书店订购了许多这一期的报纸。以前每月举行朗诵诗活动时,同学们可以选自己想念的诗。可现在一到这个时候,我班里的23位同学报的诗都是:“圣诞诗,卡尔·麦作。”惟有我还是选古典诗人的诗,以示我的敬意。许多同学在笔记本里抄上我的诗随身带着,一碰上机会不管合不合适便拿出来念给人家听听,一时成了时髦。

  几个月来,我要回答许多许多的问题,为什么我用了这个而不是另外的一个词语,为什么要用这个而不是另外的一个韵。这对我来说是不是一种幸运,真令我怀疑。大家开始写诗,一大堆的诗,用了些稀奇古怪的韵,惹起了老师们的极大愤怒。最后,那位“老头”决定不许大家再搞这类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此我坚定了一个信念:再写诗,那一定要到我死了以后再发表。

  现在来说说圣诞旅行吧!平时在假期里,我喜欢徒步旅行。由于我的兴趣爱好,由于我未来的计划,我要比我的同学读更多的书。因而,不时地进行一些身体运动对我是十分有好处的,而长途步行对我来说是一种最好的运动方式。我总是带上一个我喜欢的同学,他尽管不像我那么穷但也想省钱。他是一个学习用功、神情严肃的少年。除了和我外,他一般不喜欢跟人讲话,因而被人戏称为“哑巴鱼”。因为大家知道鱼是不喜欢啰嗦的。我们俩虽然不是把钱凑到一起花,但我们已经习惯合计着花钱。这样,如果一个人口袋里的钱比另一个多时,便注意不要让口袋里钱少的人感到自己的钱不够花。于是便经常出现替人付账的感人场面,尽管账单上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数字,一个格罗森甚至只有几芬尼。这样做的结果是,每次旅行结束回来时,两人口袋里剩的钱正好一样多。如果我们现在的财政部长站在旁边看我们是如何商量着花每一笔小钱的,那他可以向我们学到很多知识。我们有一次为了节省几芬尼的摆渡钱甚至还游着过河呢。

  这个小男孩很愿意参加我所计划的圣诞之行,但他以为我这次不会带他去,因为他七拼八凑才凑了两塔勒。在他眼里,我可是个十足的百万富翁了!我向他保证一定带他去。对一个百万富翁来说,带个穷小鬼去那还不是件十分简单的事吗?他一定得一起去!但我们不能在圣诞假期一开始就出去旅行,因为节日那几天,我们必须得留在父母身边。当我们在约定的地点碰头时,他高兴地告诉我,他的父亲又给了他一塔勒。我们一个有五塔勒,一个有三塔勒,他给我的百万财富上又增加了一份力量。

  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旅行呢?

  平常,我们都是在萨克森和波西米亚之间的山上漫游。在山上,我们感觉到好像是走在法国和西班牙之间的比利牛斯山脉上,甚至好像走在西藏和印度之间的喜马拉雅山脉上。在上面,我们可以看到城市和村庄,峰峦和山谷,岩壁和草地,河流和小溪,阳光和白雪。一句话,这一切都是我们所向往的。我们需要的正是这些,在别的地方不一定能看到呢。我们非常喜欢我们世界之旅的这个大看台。倘若我们决定选择别的旅游地,那倒反而不正常了。

  对这个地方保持的这份忠诚还有一个商业原因。这个原因我们保密了很长时间,今天我却想公布出来。我今天公布出来对我们危险性不是很大,因为我们现在不再到那里的山上去漫游。另外,其他可敬重的人也可以从我们的秘密中得到点实惠。

  也就是说,我们经常在奥地利和萨克森之间来回旅游,是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的。这个原因就是汇率,货币的汇率。人们一般认为那些真正的百万富翁才需要关心汇率。其实不然。钱越少的人,汇率就变得越重要。我们两人都亲身经历过。当然,这不是说,对一点儿钱也没有的人来说汇率是最最重要的,而是说要有这么两个勤快的有钱人凑在一起,口袋里有一定的货。譬如说一个口袋里有三个塔勒,另一个口袋里有五个塔勒。有这么两个人凑在一起旅行,进行所谓的汇率旅行,从中使这两个读书人得到意想不到的实惠。但必须狡猾,还必须是读书人!为什么?我马上解释给您听。

  今天荷兰盾的比价怎么样?那要看是谁了……如果来换钱的人想用塔勒换荷兰盾,那么对不起,今天塔勒的比价不好。如果来人用荷兰盾换格罗森,那么今天荷兰盾的比价不好。但如果进来换钱的是个非同寻常的人,譬如一个读书人,那他就会以为你不会有钱,尽管你口袋里装着三五个塔勒。这时,他会很诚实地告诉你,今天的荷兰盾比价。如果不知道这一点,那他镰出的水单汇率总是对他自己有利。他会把水单上的日期改掉,他吃你。了解清楚后,高高兴兴地走了。到哪里去呢?这可是个大秘密。听我告诉您:如果今天的荷兰盾比价不很好,这个读书人就回到萨克森那边去,把塔勒换成奥地利钱。如果今天荷兰盾比价很好,他又回到波西米亚这边,把克劳策换成格罗森和芬尼。如果这个读书人是个会弄钱的人,并长期地这样搞下去,那他要挣到使平常人产生嫉妒的数额并非难事。哑巴鱼和我在旅行换钱中用四个塔勒和八天时间从波西米亚挣到了11个克劳策,在萨克森挣到了16芬尼,这笔钱给我们的旅行增色不少。

  这当然需要敏锐和进取心,密切注视汇率的变动,时刻抓住每个机会。譬如我们冒着如注的大雨用几个小时从萨克森跑到波西米亚或者反过来,就为了把50克劳策换成芬尼或把50芬尼换成克劳策。从中得到的赢利用来买梅汁、酸黄瓜或其他的食品,如果不够,还有本钱,本钱本来也是用来慢慢消耗的。用这种方式,在萨克森和波西米亚之间跑过来跑过去,总是有所收获,获得了许许多多精神上的和商业上的激励,掌握了几个国家间的汇率变动,我们感到十分欢欣。因为我们要整天从早到晚围着钱转,假期一结束就无法这样干了。那时,我们过得真是有滋有味,香喷喷的面包,李子小面点,这些对我们来说一点儿也不贵。农民家产的东西更不在话下,您尽量地吃,牛奶您尽量地喝,直到奶牛都不乐意为止。

  冬天,山上的雪堆得有房屋那么高,这时跑来跑去兑换钞票当然困难多了。但我们,正如大家都知道的,已经是有钱的人,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去旅游,对一时的汇率变动可以不予理睬。

  我们好好地装备了一番,几乎可以马上去攀登蒙勃朗山了(法国和意大利之间的一座山)。雨伞当然是没有的,拐杖也是没有的,这些都显得没有男子汉味道。我们的拐杖是随便从树林子里折来的。穿外衣?呸!我们是德国的年轻人!戴手套?一个人要戴这种东西,除非是生下来就戴着的。但我们用五张音乐会传单粘了一个旅游团标志。哑巴鱼把标志贴在背在背上的望远镜盒上。这盒已经很旧了,里面没有望远镜。遗憾的是,里面也装不进什么东西。当我们找到一个有价值的临摹标本时,我们的手指由于寒冷已经冻得连铅笔都拿不住了。我背了一个植物标本采集箱,里面装着我们的旅行行李。

  哑巴鱼还弄来了两张地图,一张是萨克森地图,一张是波西米亚地图,因为我们总是在这两个地区寻找快乐和白雪。但是第一天就发现,地图被他的妹妹换掉了,一张变成了瑞典和挪威地图,另一张变成了阿尔及利亚、突尼斯和的黎波里地图。我们一致决定不要把这两张地图扔掉,留着准备下次到这些国家旅游时用。针线也准备好了,这是旅途中用得着的东西,万一纽扣掉了会用得着。但为什么要有一枚钩针,我一直没弄明白。

  我们还备了足够的雪茄烟。每人两根,每根三芬尼。雪茄主要是在碰到特别喜庆的机会时用。并且,我们设计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不付关税,走私到奥地利去。我们把雪茄藏在靴筒里。当我们在晚上把雪茄取出来时,雪茄已经磨成了粉。

  带的其他东西都是个人用品,是根据自己的特别爱好而带的,如绑带、引火苗等。哑巴鱼还带了一只冰靴,两只脚轮流着用。一小瓶鱼油用来涂抹靴子。不知是他或是他妹妹,还弄到了点松节油。一个凸镜,那是他大伯父的传家宝。当我问他冬天要它有什么用时,他推翻了我的所有知识。他漫不经心地说,在冬天和在夏天一样,可以计算子午线。其他的东西就不再在这里啰嗦了。

  最多再提一下的是,哑巴鱼还带了一个自己发明的用木头做成的安全锁。这是为了保障我们的生命安全,特别是在我们没办法不得不在一个陌生的房子里过夜时我们的钱的安全。当他在第一个宿店想用它来锁门时却发现,也许又是他妹妹,把那四枚不可缺少的螺钉忘在了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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