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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心斋记


  淞江万户侯石伯玉氏,自颜其燕居之东室曰“正心”。伯玉尝谦予其所在客列者,皆士之卿大夫之贤,或雅颂投壶,或鼓琴赋诗,不知伯玉之为武夫长也。明日,且请余文曰记正心。余曰:“士抱豪杰才而知圣贤之学,亦寡矣,而况才已显、宦已成,恐恐焉惧心之不正,思求圣门切己之学者乎!”

  予观代之万户侯,往往以少年子弟袭先爵,伎以习武为名,懵不喻于学,刚愎自用,侈盛自骄;又幸而生于太平之世,武无所于用,惟务臂鹰走马,挟弓矢为畋游已,则炰羔击鲜、招无良狎徒酣歌舞为事者,比比也。而岂有英年老志、切切乎正心之学,又求儒先生之言著之座右,以为警省,如石侯者哉!故为之言曰:“人之所以正者身也,身之所以正者心也,心之所以正者,其道何繇?敬而已矣。请以射喻,射者必正已而后发,内志正、外体直,而后不失于其正鹄,此非敬,何恃哉!文士之心正者占笔,武士之心正者占射。伯玉知射之不可以心不正也,则凡临事而惧有大于射者,其不可不恃正心之法哉!嘻!棘门之戏不如细柳之肃,飞将军之纵不如程将之拘,此敬与不敬、心正不正之效也。伯玉尚以予言勉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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