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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罪江南思北归赋


  伊小人之薄伎,奉君子而抚力。接河汉之雄才,击日月之英色。绝云气而厉响,负青天而抚翼。德被命而不渝,恩润身而无极。何规矩之守任,信愚陋而不肖。愧金碧之琳郎,惭丹船之照曜。樊天网而自离,徒夜分而谁吊。遭大道之隆盛,虽草木而勿履。误衔造于远国,出颠沛之愿始。去三辅之台殿,辞五都之城市。惟江南兮丘墟,遥万里兮长芜。带封狐兮上景,连雄虺兮苍梧。当青春而离散,方仲冬而遂徂。寒蒹葭于余马,伤雾露于农夫。跨金峰与翠峦,涉桂水与碧湍。云清泠而多绪,风萧条而无端。猿之吟兮日光回,狖之啼兮月色寒。究烟霞之缭绕,具林石之巑岏。

  于是临虹蜺以筑室,凿山楹以为柱。上皓皓以临月,下淫淫而愁雨。奔水潦于远谷,汨木石于深屿。鹰隼战而橹巢,鼋鼍怖而穴处。若季冬之严月,风摇木而骚悄。玄云合而为冻,黄烟起而成雪。虎蜷局而敛步,蛟夔尼而失穴。至江蓠兮始秀,或杜衡兮初滋。桂含香兮作叶,藕生莲兮吐丝。俯金波兮百丈,见碧沙兮来往。雾葐蒀兮半出,云杂错兮飞上。石昭烂兮各色,峰近远兮异象。反回风之摇蕙,天潭潭而下露。木萧梢而可哀,草林离而欲暮,夜灯光之寥回,历隐忧而不去,心汤汤而谁告,魄寂寂而何语,情枯槁而不反,神翻覆而凶据。

  夫以雄才不世之主,犹储精于沛乡;奇略独出之君,尚婉恋于樊阳。潘去洛而掩涕,陆出吴而增伤。况北州之贱士,为炎士之流人。共魍魉而相偶,与蟏蛸而为邻。秋露下兮点剑舄,青苔生兮缀衣巾。步庭庑兮多蒿棘,顾左右兮绝亲宾。忧而填骨,思兮乱神。

  愿归灵于上国,虽坎轲而不惜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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