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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徐兰生七十序


  白沙子谓名节者,道之藩篱也。程子亦,东汉之节义,一变至于道。盖道之未融谓之名节,名节已融谓之道,非有二也。庸人视为焦原雕虎矫世之具,妄人荡高山广川,使为魁陵,粪土沟渎,而饰细故以为名,矜非义之义以为节。是故名节之坏,不在庸人,而在妄人。夫名节非关生死利害之际不可得见。山谷曰:“平居无以异于俗人,临大节而不可夺,此不俗人也。”今妄人置大节不论,而好短长人之平居,以是而言名节,岂名节乎?

  吾友兰生先生,与汪魏美、万履安、巢端明,浙中谓之四先生,盖皆有大名于时。改革之际,皆不赴公车,抱道而不仕者也。唐人之称四夔以才,浙人之称四先生以节。每当有司推选,先生不行,以危法相中,先生举所佩帨以示之曰:“此我磬悬之具也。”数十年栖迟困辱,坏褐破袍,沛然满箧,王霸之略,汩没于柴木尘土之中,曾不知悔。而歌声噭然,若出金石。

  嗟乎!所谓临大节而不可夺者,非其人欤?当其初闻先生之风者,未尝不嗟叹百鸟之孤凤,绛云彩露,不犯烟火。年运而往,世多械束,宇宙可喜可愕之事,变化实繁。一寒饿无聊赖之老生,浮沉闾里,不足芥人耳目。后生别出新意,平地推澜,方遂槐黄,而议所南之南向,日理夏课,而饰假干之逾垣,利害不临,安坐而欲以名节盖过前人。是张己之缌功,禁人之咳嗽也,岂通论哉?

  先生之诗,长于乐府,尝为《西湖竹枝词》,以寓变衰之感,流传唱和,仿佛铁崖北里新声。松阴奕算,谈谐间作,风流荫于一座。道之融否,不可知。要不失为真名节也。先生之祖,受业于先王父太仆公,令子子庆见余,余亦以父执自处。四世之交,徐氏渊源于黄氏者如故。而余以危叶冲风,滨于十死,其不敢负庭诰者,即是不敢负交情也,不揣鄙言,其为先生之所乐闻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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