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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纶墓志铭(谢铎)


  通议大夫南京礼部左侍郎赠南京礼部尚书谥恭毅章公墓志铭

  谢铎

  成化癸卯春三月甲寅南京礼部左侍郎乐清章公以疾卒于家讣闻 上遣官营葬事赐谕祭焉公之子南京礼科给事中玄应将以是岁冬十二月甲申葬公横屿山之原状公行来速铭于予公立朝大节赫赫在人耳目铭固不系于有无独念铎之于公仰止焉者非一日铭固吾党事也其可以辞始铎成化初被旨八校 先皇帝实录见公景泰中论复储下狱事辄叹息泣下曰公疏动万言而一不知载何以示天下后世亟持以告总裁官学士刘文安公公曰诸臣奏疏凡留中者例不得书铎曰天下事讵有大于此者此而不书将奚书公盍上其事增八之公怃然曰业巳成无益也铎至今未尝不以?恨于乎铭固吾党事也其可以辞公以正统己未进士?南京主客主事景泰中擢仪制郎中方是时南城怀愍之衅上干天变公卿百执事无一人敢昌言于廷者公遂极言修德弭灾凡十四事曰畏天戒曰任爕理曰养圣躬曰节幸遇曰务俭约曰勤论政曰惇孝义曰慎赏罚曰重名爵曰革巡抚曰择重臣曰辨异端曰却贡献曰汰冗官皆讥切时病传以古义而于畏天戒惇孝义尤惓惓焉大要以?臣子之邪佞妾妇之骄妬小人进而君子退夷狄强而中国弱刑不当罪赏不当功负役繁重纪纲散坏凡皆在人之阴足以胜阳于是乖气致沴而天变见矣况上皇?天下之父陛下?上皇之臣上皇以天下授陛下陛下以天下尊上皇今若是尤天鉴所在而不容以伪者诚不可不念同气之亲推犹子之义率群臣时见上皇诏沂王复居储位如此则五伦全备和气充溢天心自回灾异自弭且曰臣非不知逆耳之言出而身必危然臣身轻而朝廷重使朝廷事安则臣身虽死亦无憾矣疏入 上大怒逮系诏狱连五日??旁掠无全肤必欲置之死天忽大风雨黄沙四塞狱遂稍缓得不死初御史钟同亦上言令诸司各陈所以致灾者因以复储事风礼部老臣缩不敢对曰作死作死公疏方具奋曰我复不言当谁言者遂言之至是乃并逮同明年秋南京大理少卿廖庄亦继公有言诏廷棰八十几死且并棰公暨同同死狱中天顺初首诏释公检公疏无所得内臣有能举以诵者上击节叹赏即日擢?礼部右侍郎未几同列有中公者更出?南京礼部 上特御文华殿慰遣之以白金文绮赉焉寻转南京吏部 先皇帝上宾遗诏嗣君婚礼不得过百日公复极言三年通丧达乎天子今山陵尚新元朔未改谅阴婚配实所未安礼官大臣争排公赖上圣明不之罪秩满稍迁南京礼部左侍郎以内艰乞致仕许之公平生以天下?已任凡朝政得失生民利病知之未尝不言言之未尝不尽方其未论复储也尝陈太平致治十六策以至筹边圉通楮钞冀寃恤增解额亦屡言之盖巳亡虑数千万言其始脱诏狱而?礼部也山东以水灾告户部尼不行则特奏得减租十之五王府以火灾告同列执以例则特请得赐金五百两盖其且踣且奋而抗言谠论不少挫抑有如此者噫公历官先后不四十年在南京者恒十之八立朝之日盖十不能一二而其反复论谏已若是其盛使公坐庙堂立殿陛与天子相可否是非则其所以?世道计者当何如耶公初讳仑寻改纶字大经本吴姓其先闽人五代时?有闽王太傅曰子钧之孙贲避乱徙乐清南合凡几世讳开宗者仕元?德清典史后章氏因以?姓实公之始祖也曾祖讳性不仕祖讳新民父讳文宝皆以公贵累赠南京礼部右侍郎公生永乐癸巳享年七十有一配朱淑人先九年卒子男三长玄清亦先公卒次玄应以乙未进士至今官次玄会以恩补国子生公自少辄嗜学不事家人生产尝截枯竹继晷昼夜诵不休少从春官主事黄岩章先生陬学及?郡学生则又从郡守何公文渊参质疑义既历官南北聚书几万卷自六经子史以至星历医卜皆搜抉务达其要以?文之有关世教者莫先告君之词故平生之文奏议?多而间发?诗亦不事雕琢而自成一家有拙稿困志集进思录凡若干卷藏于家公性质直坦易与人无贵贱疏戚一笑之间洞见肺腑至其临大事决大议则凛不可夺自号戆夫或劝公少贬以狥曰在我者有义与命在彼者吾不知也故悦公者寡不悦公者众然至论立朝大节未尝不以公?首称于乎岁寒乃见松柏我国家承平之治至宣德正统而极极炽而丰大小之臣方仰承德意以将顺颂美于不暇所谓忧治世而危明主者已绝无而仅有盖于是得二人焉曰翰林学士李公时勉曰翰林侍讲刘公球至于景泰之季而公实继之公以二圣之恩克保晚节已上媲学士公于无媿故虽不必若钟侍御与刘侍讲公之死然究其所至固非尝试而幸成者则其于廖盖已有光矣于乎公固一代之伟人也哉公之群行不止是给事君能文盖别著之家乘铎不得而论论其系天下国家之大者以铭公墓以备国史之缺以明示天下后世亦公之志也铭曰浚恒之凶世具曰非吾宁?激而不以随罔孚之裕世具曰是吾宁?罪而不以耻我思古人猛虎藜藿孰与重轻发蒙振落我思古人砥柱狂澜孰与有无摸棱两端彼何人斯如鬼如蜮不有君子吁何能国我作铭诗以告万世纷纷鄙夫敢拜公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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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资禀殊常甫成童即刻励好学既冠郡守何公文渊选补庠生登正统己未进士授南京礼部主事景泰初升礼部仪制郎中适国家多故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首请增会试取士额次言太平十六事累数千言俱准议行车驾欲幸大隆福寺公言以万乘之尊临异端之地传之后世诚非美事〈见名臣言行通录〉

  五年五月陈言修德弭灾十四事其惇孝义略曰臣闻伊尹告太甲有曰立爱惟亲立敬惟长始于家邦终于四海孟轲氏有曰尧舜之道孝弟而□□诚以孝弟者自行之水万善之长天子之所以德教加于百姓刑于四海者不越乎一孝弟而已 本朝以孝治天下而友弟之义皆孝所推恭惟 上圣皇太后 皇太后两宫?天子母尊之至也 皇上以天下养养之至也故孝子之至莫大乎尊亲尊亲之至莫大乎以天下养以天下养之在乎躬亲养之躬亲养之庶几谓之至也伏望 皇上于退朝之暇必朝两宫尊奉 上圣皇太后皇太后而修问安视膳之礼是即古帝王之孝也臣又恭惟 太上皇帝君临天下十四年是?天下之父也与 皇上同气异胞是?至亲之兄也 皇上向曾亲受 上皇之册封是? 上皇之臣子也 上皇亲征戎虏被留虏庭尝有诏旨传位于 陛下是以天下授 陛下也 陛下尊之?太上皇帝是?天下之至尊也幸而奉迎还宫是 皇上之至愿亦天下之至望也 上皇? 陛下同气之亲兄 陛下? 上皇同气之亲弟形虽?二其实一人况 上皇天性谦冲意无彼此伏望 皇上于朔望日或节日一幸南宫率群臣朝见 上皇于延安门以叙连枝同气之情以极尊隆崇奉之道是即古帝王友弟之义也至于储位亦不可久虚伏望 皇上椎同气犹子之义诏 沂王复居储位以?天下之本如此则五伦备而和气充溢于宫庭万姓爱戴而欢声洋溢于四海殆见天心自回灾异自弭而胡虏不足平矣〈见进思录〉

  景泰五年春上天示戒积雪连阴朝廷下诏求言御史钟同手成谏章大略以朝见两宫复还储位?重初以稿示都察院副都御史刘广衡见其语意触讳谓之曰逆犯龙鳞者必死同乃易稿意在诸司臣寮各言致灾之由而复储一事实欲礼部启之既奏有旨命廷臣集议无敢言者时纶正欲建言遂发复储事于是年五月九日己未晡时封章进当宁见则大怒读毕日已昏门已扃乃传旨自闑出命锦衣卫实时逮捕入狱翌日榜掠讯无迹又一日加榜无全肤不得已辞连同即逮系入狱对既实乃加刑覆讯必欲招通南内不服用炮烙刑又不服乃穷惨酷欲致之死地天乃大风降黄沙人大恐乃禁锢欲终其身自是日甲子两至于八月既得生乃酌酒相庆或赋诗遣兴或奕棋消闲日则对坐夜则对卧相与谈论无复忧闷〈见钟同墓志铭〉

  大理寺少卿廖公庄见同与纶下狱乃继言复储事当宁怒其言切直待其以丁忧陛见即于朝堂大杖之八十几死贬?陕西河洲卫定羗城驿丞遂因而有旨命锦衣卫封六大杖择六壮卒即狱中大杖同与纶一百必就死每五杖易手同肌体尤瘠故杖至三十已毙不动杖毕顷之乃苏众以手舆入狱又禁不与酒既而纶渐平复幸不死〈钟同墓志铭并章恭毅文集〉

  天顺元年丁丑正月奉 旨释放还职出狱之际京城男女娶观填道拥不可行有叹息泣下者〈见年谱〉

  方脱杻镣手足拘挛不能动履项上铁索系缚三年身同卧起白亮如银寻升礼部右侍郎山东水守臣请蠲租未允公?请得减其半宗室有被火盗乞赈恤同列执以例公特请得赐金五百两时尚书兴济伯杨善侍郎邹干意皆不协南京礼部侍郎缺即以公对 上初难之顷之改南京礼部又改吏部转左侍郎凡六考成化丙申守制乞致仕许之卒赠尚书谥恭毅〈年谱〉

  方其职在一司位不过五品开口攘臂论国家大计虽身困言屈一时天下皆知有所谓名义所谓风节以至于 英祖之光复 宪皇之显绍神功圣德铿鍧炳耀于天地门而公之身及际其盛后虽远处南国亦隐然?天下重微公辈二三人则名义风节皆未可知而天下之事去矣是岂非天之有意于国家亿万载灵长之祚而然哉〈见西涯李公年谱序〉

  公既以节义?天下望未尝少贬以从时权奸惮之故?左右侍郎十有八年皆处南国显挤潜沮弗复改擢公益厉以裕终不自悔议者以公有汲长孺之刚直鲁宗道之骨鲠〈见王编修所撰公庙碑〉

  正统之末 社稷非 景帝未知如何一时安攘之功卓矣所不韪者易储一事尔使当时廷臣有能直谏以身狥之则储未必易后有继公连章佥诤必从乃巳则储可必复正月十七日之变亦何目而萌奈何独公愤发一言遂罹楚毒岂意复跻显位以功名考终而荣及后人忠义之报何如哉盖公孝友朴淳刚方坦易遇事敢言厥后 景帝拒绝谗问全护 两宫其亦终有悟于公之言也夫〈名臣言行通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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