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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敦墓志铭


  ▼户部尚书郭公墓志铭(杨士奇)

  宣德六年四月十一日,资政大夫行在户部尚书棠邑郭公卒。讣闻,上悼叹,赐祭,命有司给舟归丧,且营葬事。公讳敦,字仲厚,姓郭氏。其先自太原交城徙东昌棠邑。祖讳忠,妣石氏。考讳政宽,妣侯氏,继马氏。郭世有善德。公自幼凝重端谨,稍长游乡校,日勤讲习,已卓卓出伦辈。洪武癸酉,以《诗经》中山东乡试,会试下第后,擢户部广西清吏司主事。岁余有贤声,升衢州知府。下车咨民隐,蠲弊兴利,修学政,务教化,崇儒术,礼贤行,以表励其民,振恤无告。郡俗贫死不能葬者,焚尸沈之。公相城东,得废地百余庙,榜曰“义阡”,令民贫死者悉葬是。又为约教民有急相资助,民利赖之。尝岁旱,公斋沐致祷,雨立降沾足。蝗入境为灾,公自为文檄城隍神,是夕大雨雷电,蝗尽死,凡所祷辄应。城西有淫祠,岁四月,军民男女聚谒祭祠下,讙哗若狂,公禁止之。

  已而得风眩疾,吏民争劝罢禁,弗听,疾亦瘳。同僚有私取民财者,公虽不面斥,而义形于色,其人顿首谢改过,待之如初。属邑吏争濯磨自効,公退所谋诸心,发诸言,未尝不在民事。所秉正直,襟宇坦明,言出而民信,令出而民从,不俟程督,庶务毕举。舍内蚕箔尝有丛丝,类织成鞶带,修广适度,郡人谓公仁政之应。在衢七年,政化大行。坐累徵诣京师,耆老数百人伏阙奏乞留理官报不可,耆老皆涕泣而退。后廷臣有言公廉正不阿者,召为监察御史,升河南布政司左参政。无几,调陕西,以公务留京师。今礼部尚书胡公言其行于太宗皇帝曰:“郭敦有大臣体,宜在左右。”即日召见,以病不克入,遂遣御医视疾。病愈入谢,奖劳再三,赐钞袭衣。明日,升礼部右侍郎兼太仆寺卿。

  仁宗皇帝临御,进官户部左侍郎兼詹事府少詹事,赐诰以其官赠祖若考,而赠其祖妣、妣皆淑人。宣德二年,升户部尚书,命镇陕西。岁余召还,在户部无敢一毫干以私者。未几得疾,上闻之,命太医往视,数日竟不起,春秋六十有二。

  为人纯实温雅,事亲爱敬兼至,隆寒盛暑不懈。闺门之内,仪度清肃,声色未尝留耳目。公暇手不释卷,私居无隋容。居官刚正,人莫能夺。所至整饬纲纪,尽诚抚恤,不徐不亟,吏畏民怀,冰孽之操,无逊古人。虽列官六卿,汩然布素,身没之日,家无余赀,岂非笃行君子者乎?

  子男五人,曰祺、贞、禧、禋、祐。孙男女皆六。

  于是诸孤奉卫府长史金实所状事行,介礼部尚书胡公求葬铭。噫!行为如公,铭其何愧!

  铭曰:

  君子之德,惟正故直。惟公故硕,惟澹故适。
  于道之迪,于民之则。嗟乎郭公,允备众好。
  嗟乎斯铭,无愧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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