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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康王构仗名将偏安半壁(6)


  缮写已具,子弟诸生皆谏,以为必且贾祸。熹不听,门人蔡元定请蓍龟决之,遇“遁之同人”。熹默然,取奏稿焚之,因更号“遁翁”。时伪学之禁愈急,六经、《语》、《孟》、《大学》、《中庸》之书,为世大禁。遂诏监司帅守,荐举改官,并于奏牍前,声明非伪学之人。会乡试,漕司前期取家状,必令书以不是伪学五字。乃置伪学之籍,赵汝愚、留正、周必大、王蔺、朱熹等,凡五十九人。婺州处士吕祖泰,上书请诛韩侘冑。诏配祖泰于钦州牢城,加韩侘冑太傅,封平原郡王。韩侘冑厌前事乖戾,欲稍更改,以消中外之议,乃追复赵汝愚官,而驰伪学之禁,贬斥者渐还故职。时有劝韩侘冑宜立盖世功名以自固者。侘冑然之,恢复之议遂起。岳崈阻之,勿听。造战舰,增置襄阳骑军,追封岳飞为鄂王,其后理宗赐谥武穆。以伐金诏四方,以程松为四川宜抚使,以吴曦为副使。曦素有反志,既得归蜀,又有兵权,遂决意反,阴献阶、成、和、凤四州于金,以求封蜀王。韩侘冑分道出师,王大节帅师复蔡州,不克;郭倪使郭倬、李汝翼、田俊迈会师复宿州,败绩,金人执俊迈。

  皇甫斌败绩于唐州,李爽败绩于寿州。韩侘冑以师出无功,乃以邱崈代邓友龙为两淮宣抚使,驻扬州。崈至镇,部署诸将,悉以三衙江上军分守江淮。贬王大节、李汝翼、皇甫斌、李爽等,斩郭倬于镇江。金人分道来侵,以邱崈督视江淮军马。金人攻淮南日急,或劝崈弃庐和州为守江计。崈曰:“弃淮则与敌共长江之险。吾当与淮南俱存亡。”乃益增兵防守。金兵渡淮,入安丰军,遂困和州,江表大震。邱崈遣使如金师议和,金人从之,还师下蔡,和州围解。金立吴曦为蜀国王,曦叛降金。四川转运使安丙与监兴州杨臣源、四川总领刘崇之、兴州中军李好义等起兵诛曦,复西和、阶、成、凤州及大散关等地。

  宋使参谋官方信孺于金,金人许和,而欲宋缚送首谋。自兵兴以来,公私之力大屈,而侘冑以安邦欲罪首谋,乃复锐意出师,中外忧惧,然皆畏侘冑,莫敢言者。史弥远入对,因力陈危迫之形,请诛侘冑以安邦。皇后杨氏素怨侘冑,亦使皇子荣王日严具疏,言侘冑再启兵端,将不利于社稷。后从旁力赞之,帝始允可。翌日,侘冑入朝,史弥远令殿前司夏震,以兵三百拥侘冑至玉津园殛杀之,籍其家,并诛其党苏师旦,以韩侘冑、苏师旦首畀金以请和。以史弥远为丞相。

  时蒙古奇渥温铁木真称帝于斡难河,屡败金师,而金亦渐弱矣。金潍州民李全兵起,定远民季先以李全归宋。至理宗时,以许国为淮东制置使,全妻杨氏郊迎,不见,杨氏惭归,又痛抑之,李全袭国杀之。蒙古围李全于青州,全降于蒙古。复自蒙古还宋地,募兵袭宋。赵范、赵葵击杀之。妻杨氏降金。帝八子,皆早卒,无嗣,立沂王嗣于贵和为皇子,更名竑 。沂王柄,孝宗孙也,亦无子,竑实德芳九世孙宗室希瞿之子也。帝以竑为嗣,而沂王又无子。帝命选太祖后十五以上者,教育宫中,如高宗择普安王故事。史弥远以帝未有储嗣,欲借沂王置扣为名,阴择宗室中可立者,以备皇子之选。全馆客余天锡告假还乡,弥远密语之曰:“今沂王无后,宗室子有贤厚者,幸具以来。”天锡渡江,舟抵越西门,过全保长家避雨,保长知其为丞相馆客,具鸡黍甚肃。

  须臾,有二子侍立,曰:“此吾外孙赵与莒、与芮也,系太祖长子德昭九世孙希垆之子。”天锡因忆弥远言,及还临安,以告弥远,遂召见。弥远善相,大奇之,遂留与莒,更名贵诚,立为沂王后,补秉义郎,年十七矣。与莒凝重寡言,洁修好学,见者敛容,弥远益异之。弥远使学录郑清之教之,学问日进。时史弥远用事久,权势熏灼,皇子竑心不能平,尝书于几上曰:“弥远当决配八千里。”又尝呼弥远为新恩,以他日非崭州,则恩州也。弥远闻之,大惧。

  帝有疾,史弥远矫诏立沂王嗣于贵诚为皇子,更名昀,帝在位三十年崩。史弥远遣皇后兄之子杨谷石以废立事白后,后不可。

  谷石等一夜七往返,泣拜曰:“内外军民皆已归心,钫木立之,则祸变必生,杨氏无噍类矣。”后默然,良久曰:“其人安在?”

  弥远即于宫中,遣快行宣召昀,令之曰:“今所宣召,是沂墙惠王府中皇子,非万岁巷皇子。苟误,则汝曹皆处斩。”昀入宫见后,后抚其背曰:“汝今为吾子矣。”弥远引昀至柩前,举哀毕,然后召竑 。弥远亦引竑至柩前,举哀毕,引出帷,使殿帅复震守之。遂召百官,立班听遗制,则引竑就旧班。竑愕然曰:“今日之事,我岂当仍在此班。”震绐之曰:“未宣制已前,当在此;宣制后,乃即位尔。”竑以为然。已而遥见殿上烛影中,已有人在御座,则昀已即位矣。竑不肯拜,夏震捽其背下拜,遂称遗诏,封竑为济阳郡王,寻封济王,出居湖州。

  昀即位,是为理宗。帝幼在家,群儿嬉戏,帝每登高独坐为大王,令群儿拜,群儿号为赵大王,至是果即位焉。追封本生父宗室希垆为荣王,妻全氏为国夫人,以其子与芮袭封奉祀。

  弥远欲收众望,召用真碑秀、魏了翁等。湖州人潘任起兵,谋立济王竑,其党不过太湖渔人数十人而已。王知事不成,即帅兵讨平之。史弥远因杀济王竑于湖州,魏了翁、真德秀相继直言其冤。弥远患之,乃以梁成大为监察御史,尽劾去之。成大与莫泽、李知孝共为弥远鹰犬,凡忤弥远意者,三人必相继击排之,时人目为三凶。

  初,孟宗政知枣阳军,屡败金兵,号忠顺军。宗政卒,以江海代之。众不服,乃以宗政子珙代海,众乃帖然。蒙古使王楫来议同伐金,京湖制置使史嵩之奏,允之,帝遣邹伸之报谢。

  蒙古许俟成功,以河南地归宋。金主奔蔡州乞粮于宋,宋不许。

  史嵩之使孟珙等帅师伐金,孟珙帅师入蔡州,蒙古从之。金主守绪自经,金亡。史弥远独相二十六年,权倾内外。初,欲反韩侘冑所为,故收召贤才老成,布于朝廷。及济王不得其死,论者纷纷,遂专任憸壬为台谏,一时君子贬斥殆尽。帝德其立己,惟言是从,故恩宠终身焉。至是卒,帝始亲政,励精求治。

  郑清之亦慨然以天下为己任,以陈、蔡西北地分属蒙古,史嵩之使孟珙分屯京西。赵范、赵葵请乘时抚定中原,收复三京。

  郑清之力主其说。群臣皆以为敌锋正锐,恐开衅以召兵端,史嵩之、杜杲皆以为未可。勿听,乃命赵汝移镇黄州,刻日进兵。

  诏全子才合淮西兵万人赴汴。时汴京都尉李伯渊等为崔立所侮,欲杀之;及闻子才军至,伯渊诛崔立以汴降。赵葵帅师会全子才于汴,葵遣徐敏子帅师入洛阳。时蒙古闻宋来争河南,还师南下,决黄河寸金淀之水,以灌宋军,宋军多溺死。史嵩之忧其召衅,不致馈,粮用不继,而所复州郡率皆空城,无兵食可因,全子才难之。范葵督促益急,乃檄范用吉等提兵,命徐敏子为监军,又命杨谊率军继之,各给五日粮,趋洛阳。徐敏子人洛阳之明日,军食已竭,乃彩蒿和面,作饼食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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