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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叙旧事岑母动慈怀 结新知刘生显神勇(2)


  因吩咐岑忠道:“将三相公行李搬在内书房,途路辛苦,请早些安歇,明日再叙罢。”

  说罢回房。

  此时文进已是岑忠相陪酒饭后,回船安歇去了。当下岑忠掌灯送刘电到内书房来,道:“明日再与三相公磕头,老婆子在三相公府上,不知可安好么?”

  刘电道:“原来你就是老掌家,梅嫂在那里甚是相得,如今与姑娘们都是同桌吃饭的,身体也甚康健。来时叫我致意你,不须挂念他,说日后要与姑娘一同回来的。”

  岑忠道:“承老太太、娘娘们的抬举,只恐在那里搅吵。”

  刘电道:“只是怠慢他。”

  岑忠将被褥铺好,随即出来。这边刘电安歇不提。

  原来岑夫人与刘电在内堂说话,大娘子都已听得,又在暗中看见刘电气概不凡,及岑夫人进来,因说:“这刘公子将来必然贵显。目前喜气重重,不出一年定食天禄,只不知何故面上带着一股杀气未退,明日母亲问他路上可有着气的事么?”

  岑夫人笑道:“明日待我问他,试你的眼力。”

  一宿无话。

  次日刘电起来盥洗毕,取出雪姐送的东西,却是一个小小紬袱,用针线缝好的,上面小小一条红签写着:“干娘安启”四个小字,格外有四匹细葛是刘电送岑夫人的,都叫小丫头送了进去。岑夫人当下将紬袱拆绸开,里面却两双月蓝缎子挑线的膝裤、两双石青素缎鞋,一封不缄口的书函,上面叙说拜别后记念情节,后面有矢前言终身不易的话。岑夫人一面看,不觉两眼澄澄泪落。看毕递与大娘子道:“怎叫人不想念?”

  大娘子看毕,道:“原来这位姊姊也是能书识字的,明日母亲写回书与他,就把女儿的心迹与他说明,使他放心勿虑。”

  岑夫人道:“你就与我代写罢。”

  当时岑夫人出到书房,就将蒋公从前所寄之收交给道:“三相公起得恁早,如何又要你费心?”

  刘电道:“这是那边土产,不过千里鹅毛之意。”

  因将书拆开看了,上面也是叙别后记念想。如何并无回音的话,就念与岑夫人听了。岑夫人道:“雪姑娘与我的书就与三相公所说一般,明日老身与他一封回书,叫他只顾放心。这段不得已先娶的情节,谅三相公自能转言。”

  因道:“你弟妇要出来拜见。”

  刘电道:“不须劳步,竟到里面见罢!只是不知,不曾备得礼来。”

  岑夫人道:“不消。”

  因领刘电到上房来,这边大娘子正待出来,看见老母同刘公子进来便退进里边,在下首站立。丫头在地下铺了拜毡,大娘子口称“三伯”,端端正正朝上四拜。刘电还礼毕,道:“不曾备得贺礼,只好改日补送。”

  大娘子道了谢,因问了老太太并两嫂嫂、雪姐姐的安,说了“请坐”,才退入内间去了。

  刘电道:“恭喜伯母,果然好一位贤能弟妇。”

  说着,就要出来。岑夫人就留住坐下,因叫丫头取茶点心来吃,因问:“昨日三相公在路可曾着甚么气来?”

  刘电见问,却一时不解其故,因说:“昨日中途正遇一队倭奴劫掠客船,内有一船却是结义弟兄的家眷,恰恰小侄遇着,因忿怒砍杀数贼,随有官军到来将倭奴杀退,幸得保全;其余客船遭劫杀的甚多。只有此事,别无着气,不知伯母如何问及?”

  岑夫人却笑而不言,当下吃过了茶。刘电因说起:“我雇来的那个船家却是一个好男子,杀倭寇时甚亏他出力相助。今在湖口守船,须邀他来吃饭。”

  岑夫人道:“不须三相公费心,我已着小家人前去邀他,就同他把船移到后墙门来,省得远去照料。”

  因说:“这里后门外便是湖汊,没人往来的,上船最便。还有一个花园,如今早桂盛开。老身只收拾两三样嘎饭,在晚香亭上赏桂,只是没人相陪。”

  因带了小丫头同刘电到花园里来观看。未到园亭,已闻得桂香扑鼻。进得园来,岑夫人即着老园公开了后门:“看三相公的船来了,叫他就停泊在门首,酒饭送到船上,请他甚是近便。”

  因就请刘电在花厅上吃早饭,叫小家人伺候。吩咐毕,岑夫人回进上房,对大娘子道:“你的想法实是不差,昨日他果然就杀了数贼。只是日间之事,如何到晚还有杀气?”

  大娘子道:“凡是杀戮大事,须过一昼夜气色才转。方才称赞那个船家,不知他相貌贵贱邪正何如?”

  岑夫人道:“待明日送他出后门时,自然看见他了。”

  这日婆媳两个商量写了一封家书,并将送蒋宅的东西收拾停安。岑夫人还要与雪姐回书,大娘子道:“写书容易,但他此时到山东完姻后又要进京,想来总未得回家,带去也是无益,不如等他转来时到这里带去的为妥。他若肯应许了,是决不爽信的。”

  岑夫人道:“你见得极是。”

  当午,设席在晚香亭上。岑夫人叫丫头送了三杯酒,看上了两道菜,道:“三相公请自在饮几杯,老身暂且不陪。”

  刘电道:“伯母请便,小侄必不作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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