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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 花天荷感仙传挺身呈妙策 桑元戎惑谗言无意出奇兵(3)


  桑总兵道:“奇兵纵胜,不过一举耳。终须用抚。不战而抚,已自生疑;用奇胜后,再用抚循,恐愈生疑。故本镇踌躇耳。”

  花天荷道:“抚之生疑者,无威可畏也。诚用奇而诛其渠魁,军威已壮,威势炎炎,求抚不暇,何敢生疑?大人踟蹰,可谓过虑。”

  桑总兵听了,低头不语,半晌方说道:“贤契且退,容本镇熟思。”

  花天荷只得退了出来。正是;

  刘皇始识茅庐计,高帝方知借箸谋。
  说与庸人并暗主,犹如水沃石之头。

  花天荷见桑总兵狐疑不决,心下暗想道:“前日初来,听我之言,以为得计,急欲出奇以成破贼之功。今何忽疑惑起来?此定是有人忌我成功,献了谗言。我若苦争,愈堕奸人之计。况天台老人原说,我之功名虽求尚未可得,莫若且舍之而去。若只管留恋,则生厌矣。”

  主意定了,到次日就具了一个手本送进去,要辞谢而行。

  桑总兵虽是听了众人之言,不敢轻易出奇捣巢,然心中犹想着,若果能出奇谋诛了瘟火蛇,献报朝廷,也是一场大功。故犹豫不决。今见花天荷辞谢要去,又恐怕失了这个好机会,因传他进见。说道:“贤契来亦不久,所陈方略虽未即行,本镇却十分信服。所授幕府监军,虽不足尽贤契大才,然较之他人也不为薄,就是贤契所献出奇之策,本镇商榷未行者,亦兵家之常,未为弃拒。贤契为何便突然要行,毋乃伤于悻悻乎?”

  花天荷道:“生员此来,原为奉诏命而献所知所能之策于台前耳,未必便以所献之策为万全,而不可不行也。亦不过备此一条,以俟元戎大人之采择耳。可用不可用,自有公裁,何干恩怨,而以去为悻悻哉!窃思朝廷设官备禄,以养贤才耳,非贤才而虚糜之,罪何能辞?故生员愿归就学,非有他意,望大人谅之。”

  桑总兵道:“贤契之言,贤契之志也。但本镇正有事相商,非不能用也。尚须屈留。倘终不用,再行未晚。”

  花天荷见桑总兵苦留,不好执意要行,只得暂且住下。住虽住下,心中只是不快。

  早有桑总兵一班心腹的将官,知道桑总兵要留花天荷,又见花天荷心心念念要去,便日日和哄着,邀他到各处游赏。得了游赏之名,便邀花天荷到有名的妓馆去玩耍,欲要系住花天荷之心。不期花天荷素性豪爽,酒使尽兴而饮,见了那些妓女,就如粪土,不但不与之交接,相对转欲避去。又过了些时,花天荷见桑总兵只图苟安,毫无大志,料想不能成功,遂决意而行。又怕桑总兵留他,只留下一个手本,叫衙役辞谢。竟带了花灌、小雨,乘夜起身去了。正是:

  空来无几时。忽又空回去,
  来去总成空。何时方得遇。

  花天荷去了不题。却说监军衙役,早将留下的手本禀知桑总兵。桑总兵见花天荷去了,心下踌躇,要差人去赶,又想道:“赶回却也无用。”

  正算计不定,忽报峒贼数百人,从东北路攻劫香山县。又有峒贼从东南路出来攻劫保昌县。府县文书雪片报来求救。桑总兵着了一惊,忙集众将士商议,要分兵去救,却不知从何路去救来好,甚是着忙。忽想起花天荷的册子,因取出来细看,上面恰好写着:若峒贼从东北路攻劫香山县,即名桶冈贼,可伏兵于乌石坳邀击之,自获全胜;若峒贼从东南路攻劫保昌县,即名盆塘贼,可伏兵于鸽子堡邀击之。自可全胜。桑总兵看了,似信不信,然一时没法,只得依着册子上差兵去埋伏。不期过了三四日,两路伏兵俱来报捷,说道:“峒贼劫夺金银财物,满载而归,果从此地经过,被众兵突然杀出。出其不意,砍杀头目数十人,余皆奔逃而走。所劫资财尽行载回,听候发落。”

  桑总兵一闻,满心欢喜。合营官将不知是看了花天荷的册子发兵,只认得是桑总兵的神机妙算,都来贺喜道:“元帅妙算,真如神也。”

  桑总兵怎肯说是花天荷册子上写的,竟胡卢提认在自家身上,欣欣得意。然自家心上,却暗暗惊喜道:“原来花栋所献之策,如此有效。若肯出奇,定然成功,可惜放他去了。倘别峒之贼出来攻劫,册子上又不曾载明,却如何区处?还须赶他回来方妙。幸喜他去不久。”

  因差一个将官叫做马岳,叫他领了文书,沿途追赶幕府监军花栋速回军前效用。倘迟疑逗留,着所在府县官,殷勤劝驾,不可怠慢。

  马岳领了桑总兵文书,因带了十数名健卒,连夜来赶。只因这一赶,有分教:恰不好而恰好,乍相逢而乍相别。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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