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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回 奸臣暗施诡巧计 忠良反受行刑罪(1)


  词云:

  我爱春,春意好。山嘴吐清烟,墙头带芳草。黄鹂骂杏花,惹得游蜂恼。海棠憔悴灾丹愁,只恐韶光容易老。
  我爱夏,夏日长。玉碾棋声碎,罗纨扇景凉。南风卖奇货,满路菱荷香。蝉在绿荫深处噪,也应回首顾螳螂。
  我爱秋,秋色朗。篱菊忆陶潜,征鸿唤苏武。黄叶落空阶,随风乱飘舞。双双紫燕数归期,旧巢留待明年补。
  我爱冬,冬日闲。烹茶融雪水,曳杖看冰山。戍妇征衣曲,将军夜度关。若遇渔翁堪入画,笠蓑披得冻云还。

  诗曰:

  丹心贯日老梅公,耿介天生傲睨衷。
  邪正从来难并立,空将侠气委奸雄。

  话说卢杞将柬帖递于内侍,献于皇上。天子一见,大怒道:“朕把这厮当作正直之臣,才委以台谏之任,不意与鞑靼通同叛逆,有负朕意。若非先生调和鼎鼐之才,朕怎知群小之奸?传旨,把这厮押赴市曹正法,以谢先生察访之功也。”

  卢杞急奏道:“不可传旨,圣上明早临朝,就说见邸报,边关军务紧急,命吏部尚书陈日升领兵出征,都察院冯乐天参赞军机。谕旨一下,此人必定要阻当圣意。我主可即着殿前武士,推出市曹斩首。只说擅阻军机,惑乱兵众,岂不名正言顺之罪也!”

  皇上大悦,道:“先生平身,卿乃国家栋梁之贤臣,而又不显这厮之叛名,免了他一家刀头之苦,不枉朕拜先生为上相,真乃朕之股肱心臂也。”

  卢杞谢恩,又下了两盘棋,方才辞驾,回转相府不提。

  却言次日五鼓,天子升殿,百官朝见已毕。皇上问道:“文武官可齐否?”

  殿头官奏道:“文武俱齐。”

  皇上道:“朕咋日闻边关报,胡人猖狂,边关失守,今命吏部尚书陈卿领兵剿胡虏,都察院冯卿参赞军机。二卿相度便宜行事,即日兴兵,不可迟缓。”

  冯、陈二人俯伏金阶,吓得冷汗直流,魂不附体。

  只听得左班中有一人大叫道:“不可!臣有本上奏,不用兴师动旅,自然胡虏永无犯边之患。”

  言未毕,越众出班,在金阶跪倒,奏道:“臣吏部都给事梅魁见驾。今有短表,启奏龙颜。自古道:‘文可安邦,武可定国。’文臣何可做得武事?今边关报胡虏叛乱,非鞑靼之本意,皆因圣上垄信权奸,废了先帝恩赈之粮。而胡人以我国米谷敬如珍宝,圣上乃听奸臣止赈,故有动兵之劳,且支用军需钱粮,较恩赈万倍矣!依臣愚见,仍复胡人所赈之米,遵先帝每年好善乐施之老例。再将奸臣卢杞、佞臣黄嵩此一班斩首。胡人闻之复赈复除奸,不用动兵,而胡人必服,立见太平。望皇上准臣之本,国家必兴隆矣!”

  天子见奏,龙颜大怒,道:“圣人云:‘为君难,为臣不易。’尔不能忠心于国,反言首相奸党。先王设立犒米之条,原为无臣之故。今首相有栋梁之才,朕岂受胡人之挟?人言尔有私通胡人为内应,看来岂是谬语?着殿前武士,剥去匹夫冠带,押赴市曹斩首,以为后人之警戒。”

  金瓜武士把梅公袍带剥去,捆绑了。梅公大笑道:“圣上,小臣今日尽忠于国,魂入九泉,得见先帝之面,必哭诉于先帝之前,追奸贼的魂到阴司对一对,谁忠谁奸?今奸贼虽蒙蔽圣上,岂可欺天地鬼神乎?此社稷山河,皆先帝所立的基业,不可以为儿戏,一旦送于他人,只是难臣直言耳。”

  回头又向陈、冯二人道:“年兄,小弟再不得见面了。”

  又向班中叫卢杞、黄嵩:“这两个奸贼,俟后到阴司对案。”

  皇上大怒道:“武士们从速押赴市曹,斩首缴旨。”

  天子又向陈、冯二人道:“卿可平身,出朝整顿军务,为何俯伏不起?莫非尚有事奏吗?”

  二人在金阶哭奏道:“臣幼知诗书,未习韬略,不谙兵机,若领圣命,恐误天下大事,那时岂不是有轩君命?臣二人死罪,死罪!”

  皇上道:“你二人向日有功劳,如其往日没有大功于天下,此刻也是正法。姑宽免死,剎职为民回籍。”

  二人在金阶拜谢了圣恩,纳还官诰,辞驾出朝不提。天子又向卢杞问道:“先生以为何人可退胡虏?”

  卢杞道:“兵部左侍郎袁甫臣,大有将相之才。”

  天子准奏,着兵部领兵往边,协同镇守。这也不提。

  单言刑部的司官,领了行刑的刽子手,往午朝门外缴旨。

  圣天子回宫,各官俱散。陈、冯二公出朝,至午朝门外,嗟叹道:“梅年兄为你我的事,把性命付于东流,你我应该前去祭奠方是。”

  正说之间,只见那行刑的司官,便问道:“方才梅大人斩于何处?”

  那司官答应:“斩于西郊天地坛。”

  二人又问道:“可有人在那里收殓否?”

  司官回道:“只有一个老苍头在那里料理。”

  说毕,司官自去。陈、冯二公说道:“梅年兄此地没人,我等须替他寻一僻静之所,寄放他的棺柩,以全交友之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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