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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回 曹操煮酒论英雄 关公赚城斩车冑(4)


  玄德知袁朮将至,乃引关、张、朱灵、路昭五万军出,正迎着先锋纪灵至。张飞更不打话,直取纪灵。斗无十合,张飞大喝一声,刺纪灵于马下,〔有纪灵如此无用,知辕门射戟时,玄德非真了不得而必望吕布救之也。〕败军奔走。袁术自引军来斗。玄德分兵三路,朱灵、路昭在左,关、张在右,玄德自引兵居中,与术相见,在门旗下责骂曰:“汝反逆不道,吾今奉明诏前来讨汝!汝当束手受降,免你罪犯。”

  袁术骂曰:“织席编屦小辈,安敢轻我!”〔还是虎牢关前面孔,今日恐用不着。〕

  麾兵赶来,玄德暂退,让左右两路军杀出。杀得术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渠,兵卒逃亡不可胜计。又被嵩山雷薄、陈兰劫去钱粮草料。欲回寿春,又被群盗所袭,“代汉当涂”,竟成虚谶。公路公路,竟是走头无路矣。

  只得住于江亭,止有一千余众,皆老弱之辈。时当盛暑,粮食尽绝,只剩麦三十斛,分派军士。家人无食,多有饿死者。术嫌饭粗,不能下咽,〔昨日“推位让国”,复无“垂拱平章”。不得“饱膳餐饭”,只得“饥厌糟糠”。〕乃命庖人取蜜水止渴。庖人曰:“止有血水,安有蜜水!”

  术坐于床上,大叫一声,倒于地下,吐血斗余而死。〔未曾吃血水,奈何就还席。〕

  时建安四年六月也。后人有诗曰:

  汉末刀兵起四方,无端袁术太猖狂,
  不思累世为公相,便欲孤身作帝王。
  强暴枉夸传国玺,骄奢妄说应天祥。
  渴思蜜水无由得,独卧空床呕血亡。

  袁术已死,侄袁胤将灵柩及妻子奔庐江来,被徐璆尽杀之。璆夺得玉玺,赴许都献于曹操。操大喜,封徐璆为高陵太守。此时玉玺归操。〔为后文曹丕受玺篡汉张本。〕

  却说玄德知袁术已丧,写表申奏朝廷,书呈曹操。令朱灵、路昭回许都,留下军马保守徐州。一面亲自出城,招谕流散人民复业。〔爱民是玄德第一作用。〕

  且说朱灵、路昭回许都见曹操,说玄德留下军马。操怒,欲斩二人。荀彧曰:“权归刘备,二人亦无奈何。”

  操乃赦之。

  彧又曰:“可写书与车冑,就内图之。”〔朱灵、路昭既无可奈何,车冑又复何用?〕

  操从其计,暗使人来见车冑,传曹操钧旨。冑随即请陈登商议此事。登曰:“此事极易。今刘备出城招民,不日将还,将军可命军士伏于瓮城边,只作接他,待马到来一刀斩之。某在城上射住后军,大事济矣。”

  冑从之。陈登回,见父陈珪,备言其事。珪命登先往报知玄德。登领父命,飞马去报,〔曹操写书与车冑而不写与陈登父子者,以其素与玄德相善故耳。车冑无谋,乃反与登商议,宜其死也。〕正迎着关、张,报说如此如此。〔本要去报玄德,却先报了关、张,变幻。〕

  原来关、张先回,玄德在后。〔注一句。〕

  张飞听得,便要去厮杀。云长曰:“他伏瓮城边待我,去必有失。我有一计,可杀车冑:乘夜扮做曹军到徐州,引车冑出迎,袭而杀之。”

  飞然其言。那部下军原有曹操旗号,衣甲都同。〔本是朱灵、路昭之兵,不消扮得。〕

  当夜三更,到城边叫门。城上问:“是谁?”

  众应是曹丞相差来张文远的人马。报知车冑,冑急请陈登议曰:“若不迎接,诚有疑;若出迎之,又恐有诈。”

  冑乃上城回言:“黑夜难以分辨,平明了相见。”〔车冑此时颇有主意,曹操所以托为心腹。〕

  城下答应:“只恐刘备知道,疾快开门!”〔妙。〕

  车冑犹豫未定,城外一片声叫“开门”。车冑只得披挂上马,引一千军出城。跑过吊桥,大叫:“文远何在?”

  火光中只见云长提刀纵马,直迎车冑,大叫曰:“匹夫安敢怀诈,欲杀吾兄!”

  车冑大惊,战未数合,遮拦不住,拨马便回。到吊桥边,城上陈登乱箭射下,〔前曾说过“我在城上射住后军”。〕

  车冑绕城而走。云长赶来,手起一刀,砍于马下,〔陈登本欲先报玄德,关、张却先斩车冑,变幻之极。〕割下首级提回,望城上呼曰:“反贼车冑,吾已杀之。众等无罪,投降免死!”

  诸军倒戈投降,军民皆安。云长将冑头去迎玄德,具言车冑欲害之事,今已斩首。玄德大惊曰:“曹操若来。如之奈何?”〔是深心人。〕

  云长曰:“弟与张飞迎之。”〔是直心人。〕

  玄德懊悔不已,遂入徐州。百姓父老,伏道而接。玄德到府寻张飞,飞已将车冑全家杀尽。

  玄德曰:“杀了曹操心腹之人,如何肯休?”

  陈登曰:“某有一计,可退曹操。”

  正是:

  既把孤身离虎穴,还将妙计息狼烟。

  不知陈登说出甚计来,且听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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